大族长慢慢地抚着长须,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小亭啊,我常常和你说,万事由天定。天底下本来就没有十分圆满的事情,一味委屈求全,最后只会落得两败俱伤,何苦呢?”
宋鹤亭说道:“可是族长,文宋一支几乎就要灭绝,叫我怎能不操心?”
大族长说道:“江北残刀乃宋家的毕生宿敌,几次使得宋家差点全族覆灭,即使当年的提刑官宋慈拼尽全力,也未能将它斩草除根!宋阳是这一千年来最接近宋慈的一代子孙,也许这正是天意,要让江北残刀在这一代被铲除。小亭,你也不必太过执迷,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比血脉传承更加重要,别忘了洗冤禁暴才是宋家的本分,苟全于这深山老林之中,一味保存香火,有惊世之技却不入世,那我辈和蛇鼠又有何区别呢?”
宋鹤亭说道:“族长,我没说不让他去对付江北残刀,只是想多一道保险,保障我族的延续!”
大族长微微摇了摇头:“顺其自然就好,这事情让宋阳自己选择,宋阳啊……”
听见叫我的名字,我立即答应一声:“大族长!”
大族长说道:“在外面闯荡,万事小心,江北残刀并非你一个人的敌人,更是整个宋家的敌人。切记独木不成林,宋家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恭敬地回答:“我记住了,族长。”
大族长淡淡地说一句:“你们都起来吧,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然后他转身离开,直到他消失在山道上,众人才陆续直起身子。宋鹤亭的神色里似有些不甘,但大族长已经放出话了,她也无可奈何,缓缓地说道:“宋阳,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出山!”
我说道:“姑姑,刚刚多有得罪。”
她摆摆手道:“别说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行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众人各自散去,我们回到宋家老宅,宋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是被宋鹤亭打昏的。整个客厅完全塌掉了,原来刚刚他们打斗的时候把柱子打断了,那是一场何等激烈的战斗?
一夜无话,隔日一早起来,我和宋星辰收拾一下准备动身。村长安排了一个叫宋世超的男孩开车送我们,他年龄比我大,辈份比我低,管我叫小叔叔,听着特不习惯。
宋世超开来一辆越野车,把我们的行李都放在车上,行李倒没多少,只要是村民送的土特产,笋干、腊肉、果脯什么的。人家盛情难却,我实在推辞不了,心想这一大堆上了火车可咋办啊。
来送行的族人不少,独独没看见宋鹤亭,宋洁说道:“我妈妈昨晚一宿没睡,一直在唉声叹气,唉,我妈妈这人真是太爱操心了!”
我说道:“她不来也好,我也不知道该对姑姑说些什么。”
宋洁吐舌头笑道:“幸好我不用嫁给你,以后是叫你堂哥好,还是叫你那什么好,想想就觉得特别扭。”
我神秘的刮刮她的鼻子:“你早就心有所属了吧?”
宋洁脸颊一红,拿拳头捶我:“胡说八道,谁心有所属了。”嘴上这样说,眼神却羞嗒嗒地朝宋星辰偷瞄了一眼。
到路口分别之际,宋洁说道:“你们路上小心哦,有空我来城里面找你们玩,要是妈妈放我走的话!”
我答应一声,推推坐在旁边宋星辰,低声问道:“你没话要对她说吗?”
宋星辰生硬地回答:“没有!”
我怂恿他道:“没话也去告个别吧,这趟回去,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宋星辰仍旧无动于衷,脸上虽然没有表情,手指却在一直拨弄刀鞘上的装饰,好像有千言万语却不知怎么开口似的。
我命令他下去告个别,宋星辰这才下了车。
两人站在路口说了半天的话,随后宋洁扑到宋星辰怀里,像小孩子一样撒着娇。宋星辰一反常态,显得格外不知所措,连手都不知道放在那里,低声说着什么话。
从倒车镜里看着这一幕,我不禁微笑一下,这趟回来经历万千险阻,但一切都比不上这一刻重要。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