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们大帅给本公主叫出来!”高月霏一路来到天瑕关城墙下,骏马嘶鸣,眸光冷冽,丝毫不把那些弓箭手放在眼里。
追随她而来的北韩亲卫,也守护在她左右,警惕着四周。
天瑕关上,守将俯视高月霏几人,神情冷漠:“两军交战,公主贵为千金之躯,不知找我军大帅有何贵干。”
高月霏英气的双眉顿时倒竖,眉宇间染上一丝戾气:“怎么?你们大帅不敢见本公主?”
“休要胡言!”守将呵斥,左右弓箭手的弓拉得更加圆满,只要守将一声令下,那些泛着寒气的尖锐箭矢便能射向高月霏,将她射程刺猬。
声音中,杀气震天,惊得高月霏身下的骏马马蹄凌乱,在地面上乱踏着,扬起一层尘埃。
这时,城墙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守将望去,立即恭敬的抱拳行礼:“大帅,副帅。”
原来,来人是接到禀报说有小股敌军来袭的赵晟颢和桑铁坤几人,阳光落在赵晟颢的盔甲上,光彩熠熠,翎毛高束,在微风中轻轻荡漾,宛若神祗降临一般。
守将让开位子,让赵晟颢与桑铁坤站在城墙边上,视线无阻的看向前方。
令自己心悸的身影出现,高月霏扬起脖子,有些失神。
可是,赵晟颢看到她却依旧一脸漠然,俊美的五官上没有一丝波澜:“公主殿下要见本帅,不知有何事。”
冷漠无情的声音,将高月霏拉回现实,她想起自己的来意,冷嗤:“大帅,我原本敬你为一代英雄,想不到你也是个靠女人的男人。”
一开口就出言讽刺,顿时激怒了南楚的将士,刀枪剑戟之声响起,锋利的部位都对准了高月霏,似乎只要赵晟颢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将她斩杀当场。
赵晟颢微微蹙眉,抬起手,止住了身后的杀意凛然。神情中淡漠一片,居高临下宛如天神般的看着高月霏:“公主此言何意?”
高月霏美眸中满是嘲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弧:“若不是你担心自己打不过我哥哥,又何必让你的王妃在后面弄些小动作?如此歹毒,将战事蔓延到百姓身上,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她心中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却为了解国内的困境,不得不用此言语激怒赵晟颢,由他去制止楚清的行为,为北韩争得一丝喘息。
不得不说,高月霏十分聪明,懂得利用男子争强好胜的心理,来化解危机。
可是,她却判断错误了赵晟颢和楚清之间的情感,或者说她太小瞧了楚清在赵晟颢心中的地位。
果然,当她说出如此刺耳的话后,满心欢喜等待赵晟颢尴尬的提出会公平竞争的话时,后者开口说的话却让她愣在了当场。
“公主此言差矣,我们夫妻二人本就同心同力,清儿所做之事不过也是为了我大楚儿郎,不忍他们血洒疆场,与家人阴阳两隔。至于贵国的百姓,于我们何干?若是贵国皇上真的爱民如子,为何还要执意争夺他国,置后方百姓于不顾?”
字里行间,都是支持楚清,斥责高枳佑的话语,无情中却又让人难以反驳。
高月霏怔怔的看向他,心中情绪翻涌,却不知该如何宣泄。
是在羡慕赵晟颢对楚清的爱?还是对他话中之言的认同?她根本分不清。
大韩挑起战争,弄得南楚百姓颠沛流离,生死难测,两个国家无数儿郎埋骨沙场,又何尝不是不顾及他国百姓的行为?
她如今又有何面目在此斥责赵晟颢,楚清的不折手段?
相比起来,楚清的方式还留下一线生机。
而战争,消耗的不仅是国力,也是人命。
“若是公主今日所来,是想让本帅劝告清儿让她罢手,那只能让公主扫兴而归了。清儿想做的事,本帅只会支持,绝不会阻止。送客。”赵晟颢话音一落,左右两边的弓箭手,手中一松,箭矢破空而出,整齐的落在高月霏身前的地面上。
箭尖狠狠砸入地面之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高月霏几人的骏马被这气势吓得嘶鸣,几欲将几人震下马来。好在北韩之人各个马术高超,才没有狼狈的跌落。
勒稳马,高月霏抬起双眸,看向赵晟颢,久久不成言语。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赵晟颢是一片平静,而她则是复杂难明。
“我输了。”片刻后,高月霏突然向赵晟颢说了三个字,便策马转身向北韩大营而去。
身后护卫之人,也纷纷跟上。
一阵尘土之后,消失在天瑕关之前。
“大帅,她说她输了是什么意思?”桑铁坤站在赵晟颢身边,好奇的问道。
赵晟颢微微一笑,却没有为他解答,只是看向天际中被荒原尘埃染得有些微黄的天空,呢喃轻语:“看来,最后一战就在朝夕了。”
……
北韩大营
“陛下,收兵回朝吧。后方不能再乱了。”金顶大帐中,哀求之声四起。都是从国度邯泽赶来的文官,来劝高枳佑收兵。
国内几十万的大军押在前线,后方的民暴根本就无法控制。
再这样弄下去,不等南楚打过来,北韩就自行灭亡了。
“陛下!求陛下班师回朝。”
“请陛下看在万民福祉上,回朝吧。”
这些文官,风尘仆仆,一个个跪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
站立两旁的武将们也是忧心忡忡,不知道如此混乱的局面,自己的家人可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是否有出什么意外。
高枳佑坐在龙椅之上,双唇紧抿,沉默不语。高月霏则是站在他身旁,垂下眸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天前,他好不容易凑够一大批金银,换回了一小部分的米粮。
可是,这些千金换回来米粮不过是车水杯薪,刚刚投入市场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抢空。局面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而因为有粮出现,枪杀之事更加严重。
撤兵?他也知道此刻必须要立即还朝,力挽狂澜。
这样也好跟楚清谈判,让她将那些秘密运走的货物放出来,恢复市场秩序,以平民怨。
可是,就这样撤兵,他却有一万个不甘心。
他还未与赵晟颢正面的较量。
此刻,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心中想要和赵晟颢一较高下,是因为国家,还是因为楚清。
他心中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那就是要和赵晟颢一战定胜负。
鹰眸中冷芒乍现,绝决之色毅然而出:“朕决定,明日与南楚决一胜负。”
!
突来的一句话,让整个金顶大帐里都安静了下来。
顷刻后,众人反应过来,刚才高枳佑所说的话,究竟代表了什么。
“陛下!万万不可,此时此刻,我们北韩再也经受不住损伤了。”
“陛下请三思啊!”
保守的文官,纷纷苦劝高枳佑收回这个决定。这一个决战打下来,到底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伤兵,有多少家庭需要抚恤,谁也说不准。
最主要的是,当前的情况,值不值得这样做。
相对于文官们的纷纷劝阻,那些一直跟随在高枳佑身边征战的武将们,显得要容易接受得多。
事实上,此次大战打到这样一种情况,他们心中也十分憋屈。
这大决战,倒是能让他们释放出心中的戾气。
两边争执不断,高月霏静静的站在高枳佑的身边,神色难明的看向他,眸底深处却好像藏着心事。
“都住口。”一声冷喝从高枳佑口中发出,制止了无意义的争论。
文官武将,都把视线投向高高在上的君王,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一切都安静下来后,高枳佑才缓缓的道:“明日决战之事,朕自由安排,尔等无需多言。”
明日……么?
高枳佑用一句话,结束了争论。高月霏突然觉得一股窒息感缠绕在脖间,让她独自走出了金顶大帐透透气。
站在泥土夯起的台阶上,她微微仰头,天幕中,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轻薄的铠甲上,在地面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夜风拂过,吹乱了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她看着明月,心思早已经飘远。
呜呜
黎明到来时,北韩大营中就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几十万的军士们,纷纷起身,整装待发。
昨夜,他们已经接到了消息,今日会是和南楚的大决战,完成这次战役之后,他们就能回家,回去看看他们的家人是否平安。
广袤荒原上,黑红两色的军阵相互对垒,中间只隔了道十丈宽的空地。
鼓声不断,旗帜飘扬。
风卷黄沙,形成一个个细小的风旋在人们身边而过。
两方队伍,加起来共有一百多万,站在这荒原之中,却显得渺小。
最后一声鼓点落下,一切都变得十分的寂静,上百万人,没有一人开口,都把视线集中在两军阵前的那两道身影之上。
一黑一白的骏马上,分别坐着北韩南楚这一次战争中最高指挥者。
赵晟颢身下的白马,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配上他银色鎏金的铠甲,黑紫色的镶金披风,显得神骏非凡,如天神降世。
高枳佑依旧是金色帝王铠甲,骑在黑色骏马上,同样彰显着人间帝王的霸气无双。
这两个世间都独一无二的男子,这一日却对于阵前,第一次面对面的进行正面的较量。
高枳佑手中拿着象征帝王权势的长剑,剑尖垂指地面,鹰眸平静的看向对面的赵晟颢:“今日,你我二人在此决战,若我胜,你南楚退让北疆十城归于我北韩。若你胜,我则率大军退回境内,我这一生不再对南楚发动战争。”
呼呼
荒原上,风声卷过。高枳佑的话,响彻两军百万将士耳畔。
这是一场豪赌。
一方堵得是国之荣辱,割城让地。
另一方,则是赌上几十年的两地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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