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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鱼捂着腰子,使出吃奶得劲,才能勉强跟上它们,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
巨猫竟然不是一味的挨打,它偶尔能还击,而且精准的命中祖奶奶。反观祖奶奶,大多时候虽然是她在攻击,可十有八九都落空。
要不是祖奶奶太肉,这场胜利绝对属于巨猫。
事实证明,刺客打战士,还是有点吃力的。
何况是祖奶奶这种高防高抗的战士。
战场不断转移,渐渐进了深山,山多有山多的好处,可以尽情施展拳脚,像沪市那种山都没有的地方,这么打的话,早引起社会恐慌了。
李羡鱼发现祖奶奶慢慢的跟不上了,这家伙身躯庞大,却乘着风儿似的,轻盈快速。
“喂,你再跑,我就回去砸了你的破庙。”李羡鱼大吼。
这话的效果立杆见影,巨猫果然不跑了,它转头过来干李羡鱼了。
一个蛇皮走位,避开祖奶奶从而天降的大长腿,两三秒内,掠过数百米的距离。
“大,大佬.....我撤回刚才的话,撤回撤回。”李羡鱼转头就跑。
身后劲风扑来,李羡鱼回身的同时,激发盾形护罩,同时刺出手里的激光剑。
这些反抗丝毫不能改变他的结局,巨猫拍掉他手里的激光剑,嗷呜一声,像按老鼠那样把李羡鱼按在地上。
李羡鱼当时就一口鲜血喷出来,感觉屎也要被它按出来了。
打到现在,巨猫也动了火气,冰冷的瞳孔俯视李羡鱼,呲着牙,模样很是凶残。
看见它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李羡鱼头皮发麻,赶在脑袋被咬断前,大吼道:“你很孤独吧,你其实很想镇子上的居民能再来祭拜你。”
空气猛的安静了。
巨猫的竖瞳在黑夜中看起来,森然又诡异,它出奇的愤怒,“嘶~”一声,朝着李羡鱼咆哮。
“祖奶奶,别动手。”李羡鱼抬起手,示意它身后的祖奶奶保持安静,然后凝视着巨猫的双瞳:“你驱使鼠精在镇子上闹事,啃食庄稼、谷物,却偏偏要叮嘱他不伤人性命,你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惩罚山下的百姓,不如说是在彰显存在感,你复制了当年的鼠灾,你想重新获得大家的膜拜,想让日渐破落的神庙重现辉煌。”
“哼,我不在乎区区香火。”巨猫说。
“那你何必还要留在这里?”李羡鱼直视着它:“我有个吸猫的炮.....朋友,她跟我说过,猫其实是很忠诚的动物,它们孤傲冷僻,不喜欢粘人,看似没有狗热情听话,但那是性格使然。她还说,猫其实很恋家的。上次闹鼠灾是一百多年前吧,镇子上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停止祭拜的?怎么也得几十年了吧,可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
“你很爱这片土地,它给了你荣耀,给了你家一样的温暖,你帮助镇上的百姓消除鼠患,他们丰衣足食,带着幸福开心的笑容祭拜你。你觉得这片土地需要你,靠土地生活的人们需要你。你在这片土地上待了一百多年,可现在他们不需要你了。”
“你自己也示意到这一点了,所以你招来了鼠灾,希望镇子能幡然醒悟,想起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还有一只能治鼠患的神猫,希望他们拖家带口的来祭拜你.....猫就是这样的动物,主人热情的拥抱它们时,它们会逃跑,逃到远处一脸嫌弃的看着主人。可当主人不理它们时,它们就会过来蹭啊蹭,渴望主人的关注。”
“闭嘴!”巨猫咆哮一声,低头咬来。
祖奶奶早就防备着了,一个鞭腿把它扫飞,这次没让它逃走,猫是以爆发力著称的动物,但凡爆发力强的动物,持久力一般都不行。体力消耗很快,猎豹也是这样。
长时间的激烈战斗后,巨猫的消耗已经很大了,而祖奶奶越战越勇。
祖奶奶一拳又一拳,捶的巨猫七窍流血,浑身抽搐。
“差不多了,过来吞噬精血,这只猫很强大,收获已经不比上次的角鲵差。”祖奶奶扭头看来。
李羡鱼摘掉手套,走近它,猫是不耐伤的动物,兴许是受伤太重,又或者明知必死,它瞳孔里的幽光慢慢黯淡,盯着李羡鱼看了片刻,缓缓闭上眼睛。
两行泪水从眼角滑下,隐在浓密毛发中。
从前,有一个苦行僧在战后的废墟中捡到一只满身泥泞的猫崽,它奄奄一息,眼见活不成了。是苦行僧救回了它的命。从此养在身边。
猫儿渐渐长大,看着苦行僧行善积德,听着他诵经念佛,某一年,忽然开了灵窍,觉醒血脉。
苦行僧颇为欣喜,仙人抚顶,教它练气。一僧一兽结伴走过大半个中国,进山采药,悬壶济世。斩杀作恶异类,造福一方。
过了很多年,苦行僧寿元将尽,在他坐化之前,猫儿嚎啕大哭,说,你死之后,我何处何从。
苦行僧摸着它的头,回答它:路在脚下,佛在心中。
猫四处漂泊了很多年,走着永远不知道尽头的路,找着心里的佛。终于它来到了一个叫黄水镇的地方。
黄水镇闹了鼠灾、瘟疫,百姓民不聊生,猫停在了这里,它消灭鼠精,灭绝鼠灾。化形成人,假扮江湖郎中,采药救人,治好了瘟疫。
镇子上的百姓感激神猫大恩,凑钱在山上修了一座神庙,它站在枝头上,看着百姓们感恩戴德,面色虔诚,忽然福至心灵,它觉得自己找到了佛心。
于是在山上住了下来,替山下的百姓们守着良田庄稼,一守就是百年。
当最初的那批人死去,神庙的香火开始渐渐凋零,几十年里,上香祭拜的人越来越少,神猫灭鼠患的往事也慢慢成了传说。没人相信,听后一笑。
偶尔的,才有几户人家跑山上来上柱香,拜一拜猫仙。
大概十年前,隔壁镇子修了一座佛寺,富丽堂皇,镇子上的人宁愿坐车半小时去烧香拜佛,也不愿意再来自家山上的小庙了。
猫儿始终住在山上,年复一年,看着自己逐渐落魄的神庙,只剩无言。
半年前,它找来了附近的一只鼠精,重演当年的鼠灾。
然后它每天都会在山上,竖着耳朵,听着山脚的动静,它想着要不了多久,镇子里就会派人上来修缮神庙啦。大家遭了鼠灾,又会记起它啦。
它可以再为山下的百姓守良田百载,一如当年。
可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人来光顾它的破庙。
一天又一天,它蹲在庙顶,一动不动。
年轻人在它身边蹲下,温热的手掌按在它脑袋上。
它的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