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老板满脸疑惑地望着他们,要了路引。
桂官颤抖着,把路引道了过去,老板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了良久。
桂官就指着百年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个小厮!”
老板又打量了他们几眼,这才叫了一个小伙计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子。
这是顾夕颜第一次住客栈。
散发着异味的被褥,摇拽的烛光。婆娑地树影,都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她畏缩在被子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的四周,不敢合眼。
但时间一长,她也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就在这似睡非睡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桂官的呼救声:“二姑娘,二姑娘,快,快……”然后传来劈里啪啦地打斗声。
在这寂静的夜晚。这一切响动都让顾夕颜觉得胆颤心惊。
如果这个时候惊动了客栈的老板,自己会不会被送到府衙去……
顾夕颜想到这里,立刻跳了起来。趿着鞋子就跑到了隔壁。
门是锁着的,可窗户却开着半扇,顾夕颜推开扇户,就看见百年正骑在桂官地身上。手里舀着一块砖头朝着桂官砸了下去,桂官一扭头。砖头就拍在了一旁的青砖地上,发出一沉闷的“砰”声。
借着窗外地月光,桂官已看到了顾夕颜如白玉般皎洁的脸,他一面抓住百年舀着砖头的那只手和百年对峙着,一边朝顾夕颜喊道:“……他要杀我……他要路引……”
顾夕颜一听,大惊失色。
她立刻从窗户爬了进去。
听到动静的百年回过头来,桂官已趁着他分心地时候握住百年那只舀着砖的手,朝着百年挥去。
砖头拍在百年地侧脸上,百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嗯”声。就软软地倒在了桂官的身上。
桂官趁机翻身坐起来……顾夕颜急急地问道:“怎样了?你怎么样了?”
桂官喘着粗气摇了摇头。气息不稳地道:“没,没事。看看,百年,怎样了?”
顾夕颜跑过去用脚踢了踢百年:“喂,你怎么样了?”
随着顾夕颜的劲道,百年失重似的仰面躺在了地上。
静谧的月光下,顾夕颜看见百年太阳**旁一片狼藉……
想到这里,顾夕颜只觉得全身发冷。
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好象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朝着段缨络靠去。
两个人全力把百年放在了客栈的床上,然后静坐着等待春明门那幽幽地转轴声响起。
他们没有敢惊动客栈地人,手脚慌乱收拾了东西就匆匆出了城。
顾夕颜要和桂官分手:“你现在有了新身份,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桂官惊愕道:“你不和我一道吗……我没有什么地方去,就跟着你吧!”
顾夕颜手汗如浆。
为了一张路引,就丢了一条性命……她手上这个看似平常地蓝布包袱里,却裹着价值几千两的金银首饰……这足以让桂官过一辈子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信。
“我是信教的,准备去教堂,你去不去!”
桂官张大了眼睛:“姑娘,信基督教吗?那是个邪教……说死了都要烧成灰的……”
顾夕颜沉默不语,朝着桂官笑了笑。
桂官抿了抿嘴,眉宇间浮现出义无反顾的坚毅:“我也去!常言说的好,绝处逢生……我不相信,我的运气就那么差!”
他们抄着小路往富春县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破旧的教堂。
教堂的神甫接待了他们,给他们提供了食物和房间。
顾夕颜却故计重施,在第二天天色发白的时候偷偷地跑回了盛京。
走在大街上,有面色猥琐的男子拉她……她在人群中穿来窜去,然后在一个巷子的角落里用延颜膏涂在了自己的脸上,用胭脂做了一个胎记在脸上。
买了一个小匣子,把首饰全封在了里面,当到了当铺里。
她站当铺的门槛上,望着穿梭如织的人海,却无处可去。
转转兜兜,她又回到了顾府……然后听到了丁一鸣和他贴身小厮的话,无奈中,她叩开了秦大姑的门。跑了,就是不想和自己再有什么接触吧!
桂官眼色一沉,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顾夕颜:“……当时走得匆忙,后来才发现有个包袱是百年的……我知道这书本,是你先祖的手迹,前朝孤本,珍贵无比……我本来准备把它给烧了……可这几年,我看多了生生死死,反而把以前的事看得淡了……它本来就是你们家的,我现在还给你……我也可以放下以前的种种恩怨……从今往后,你我再见,就只有顾神甫和齐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