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来的东西,不像家里灶上的婆子,家里的人有什么忌口都记得,不用再叮嘱。
按着太夫人宠溺施珠的样儿,这碗菜就应该立马被端下去,可谁知道侯夫人却很喜欢的样子,连连吃了好几块。
她这个儿媳妇也是个苦命人,对她又恭敬孝顺,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泼了儿媳妇的面子吧?
太夫人左右为难。
王晞想着自己给那布菜丫鬟打赏的一两碎银子,想着刚才侯夫人愕然却还是吃下去的扣肉,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忙低下头来喝汤。
这莼菜汤她不管喝多少遍还是不习惯,滑滑的,像是从湖里舀了一碗飘满了浮萍的生水。
她可是从小吃百家菜长大的,如果她都不习惯,更别说施珠了。
王晞心情舒服,觉得自己好歹喝了一小口这莼菜汤,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施珠,干脆亲自给施珠盛了一碗放到了她的面前,还笑盈盈地道:“施表姐,你下下火。我让我家的管事给我们准备了鹿肉,因为是临时要的,又不是季节,花了些功夫才弄到。等会儿施表姐给我们烤肉吃吧?我听说大同、蓟州那边军营里的人可喜欢吃烤肉了。你一定喜欢!”
王晞这是在讽刺她家父亲在大同为官,他们家就和大同的那些游牧夷人似的粗鄙吗?
施珠脸色更难看了,正要怼回去,侯夫人已有些不悦地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家都用膳吧!休息一会儿就去后花园烤肉。”
这下施珠就算是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她有心思,也就没有多想,恨恨地喝了一大口莼菜汤,又被那味道和口感给惊呆了,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王晞就讨喜地朝着侯夫人笑了笑。
侯夫人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用了午膳回到自己的院子,她不禁对贴身的潘嬷嬷感慨道:“从前我觉得施珠这姑娘还挺厉害的,没想到她对上了王晞,像纸糊的老虎,一下子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潘嬷嬷不解地道:“那您还帮着王家表小姐?”
侯夫人笑道:“她也得吃点亏了,不然总以为天下间除了个富阳公主能被她瞧得上眼,别人都是她脚底的烂泥了!”
特别是宝庆长公主的寿筵,施珠是第一个被淑妃娘娘叫进去的,她相信这是因为施珠和富阳公主特别要好,可常凝说起来也算是和施珠一起长大的,太夫人又把自家的几个姑娘都排在施珠的后面,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无论如何也应该找个机会让常凝去给淑妃娘娘磕个头的。
可他们永城侯府却没有一个女眷被叫进去的。
她不是稀罕巴结淑妃娘娘,只是这样一来,别人说起永城侯府,说起常家的姑娘,不免会低看几分。
就凭这个,她也要帮着王晞。
“好了,今天的事就不要多说了。”侯夫人说着,让潘嬷嬷亲自去把常凝关了起来,并对自己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道:“你们要是谁敢私下里帮二小姐传信递话,立刻给我滚出侯府去。”
下午的活动都没有让常凝参加。
让潘嬷嬷对人说常凝累着了,歇了叫不起来。
她的儿媳妇和儿子也都被她告诫了一番,甚至等到下午永城侯下衙,她还跟永城侯打了声招呼:“二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大丫头出阁之后,她就是做姐姐的了,她要是不听话,下面的妹妹们有样学样,我还怎么管教?我觉得还是得让她好好地学学女红之类的,到时候定了亲事就可以开始做鞋袜了。”
儿子由父亲教养,女儿由母亲教养,永城侯是从来不管两个女儿的事的,全都听侯夫人的安排。
南北的风俗都是成亲第二天要认亲,认亲的时候新娘子要做了鞋袜给家中的亲戚。
这是新娘子给夫家人的第一印象。
贤惠不贤惠,就看这鞋袜做得好不好。
因而出嫁女,做鞋袜的手艺就很重要了。
小门小户还好说,人少,做几双就可以了。那些人丁兴旺的大族可不得了,新娘子做上百双鞋袜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从小订亲的也好说,慢慢地准备着,像常凝这样及笄了还没有订亲的,娘家又不缺银子的,通常都会请人帮着做鞋袜,对外说是新娘子亲手做的。
永城侯府再怎么不好,也不缺这点银子。
可永城侯不知道啊!
听侯夫人这么说,他就点了头,还道:“养女不教母之过。她的事,你就不要问我了。”
等到联姻的家族相看的差不多了,他才会插手。
主要是看对方和他们家在朝堂上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至于女儿是嫁给了长子还是次子,相貌如何,人品怎样,他都觉得这应该是侯夫人的事。
几十年夫妻,侯夫人把丈夫的脾气已经摸得透透的了,她闻言笑着应是,送了永城侯去小妾屋里歇息,自己则和贴身的嬷嬷商量着请谁来教导常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