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堂扇门大开的厢房里却传来一个让王晞觉得些耳熟的男声。
“也就是说,这些香都会用上沉香、檀香和乳香啰!”那男子的声音如泉水相涧,带着几分凉意和清冷,“沉香、檀香我知道,可这乳香不是药吗?还能做在香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乳香也可以入香?它是什么味道?”
回答他的是个声音嘶哑如破锣的男子声音。他轻笑道:“乳香原本就是香料,不过他入药后可以调气活血、定痛追毒,治疗气血凝滞、心腹疼痛、痈疮肿毒,又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非常的稀少,价比黄金,大家多是用它入药,很少用它制香而已。”
那清冷的声音就道:“你这里还有吗?给我看看它是什么样?什么味道?”
嘶哑的声音道:“是”。
王晞不由挑了挑眉毛。
这是有人抢在他们之前先来了?
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吧?
如果是,又会是谁呢?
她朝那知客和尚望去。
知客和尚的脸已滴得出血了。
他满脸羞愧地忙朝着冯大夫一揖到底,道:“老先生暂且留步,我去看看是谁在朝云的厢房里。这件事您先别烦,我们大觉寺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约好的事变了卦,等同于做生意的人不守信用,这个脸大觉寺丢不起。
知客和尚匆匆进厢房,随后王晞等人听到那知客和尚发出一声惊愕的叫声:“陈,陈大人!不,陈二公子。”
能被人称为陈大人,又能被人称为陈二公子,还声音有些耳熟的,除了陈珞还有谁?
可陈珞到这里做什么?
难道为了调香?
香是能治病和安神的。
难道冯大夫请不动,转而打起了香疗的主意?
不过,还真不能说这主意不对。
她曾祖父年老后就常常睡不着,冯大夫调的安神香帮了大忙。
王晞朝冯大夫身边挪了两步,低声道:“只怕又是为了那位的病!”
冯大夫皱了眉。
他年事已高,也就是想起来就气得发抖的大师兄,如今还在找,除了习惯,还有执念。那些浮名他早已风轻云淡,只想过几年安稳的日子,把经历过的病历整理成一本书,为后人留下些值得借鉴的经验而已。
他是真心不想掺和到其中去了。
冯大夫寻思着改天再来的可能性。
王晞想到陈珞端午节那天送还给她的那朵鬓花,觉得碰到陈珞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她悄声对冯大夫道:“我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吧?失去了这次机会,不知道几时还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呢!”
冯大夫也觉得他没办法再等下去,而且也不可能再等下去。
那个回答的声音并不是他师兄的声音,以他行医这么多年的经验,正常的人不可能是这样的声音,要不就是生病坏了嗓子,要不就是刻意而为,熏坏了或是用药弄坏了。
“我们进去看看!”冯大夫拿定了主意,也就果断刚毅起来。
他抬脚就朝厢房走去。
厢房里低声嘀咕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王晞走了几步正好就碰着领他们来的知客和尚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抱拳给王晞等人行礼赔罪,高声道,“腾骧左卫都指挥使陈大人突然来大觉寺敬香,无意间走到这里,见朝云在这里打理这些香料,很是好奇,就进来看了看。”
他说着,立马压低了声音,语带示警地悄声道:“他是宝庆长公主的儿子,镇国公府二公子。”
言下之意,是这个人他们和打着庆云侯府招牌的王晞都得罪不起,别抱怨,最好就是认怂。
随即他又高声道:“难得大家碰到一起,碰到了就是缘分,老先生既然是为了请教调香之事而来,想必对香料也很熟悉。据朝云大师说,这院子里种了三百多种香料,调香的香料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今天的天气也好,我去给老先生沏杯上好的雨前龙井,老先生和贵……”
他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冯高和王晞,顿了顿,又笑道,“公子、小姐在这里歇歇脚。”说完,想到王晞年纪不小了,还商量冯大夫,“要不,我陪着小姐去旁边的银杏林转转?那里有一千多株百年银杏,虽比不得秋季灿若金箔,这个时候也有番趣味。”
冯大夫没想到先他们而来的人是陈珞,愕然之余也不想让王晞和陈珞碰面,闻言点了点头,正欲交待王晞几句,陈珞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在厢房台阶前站定,笑着喊了声“冯大夫”,道:“好久不见,您近日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