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一下?
又鬼知道,到时我若真的只是操练了一下,转过头,没有领会到你的意图,你勃然大怒怎么办?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往死里的操练一下,每日操练,总是不会有错的吧。
惹了你这堂弟,我陈正业必死无疑。而折腾这些匠人和劳力,虽然可能会惹来众怒,可是大不了,到时候提高一点预算,给大家发一点钱,总还能将人安抚住的。
陈家做工的人,待遇都还算是优厚的,有了这个,不会出什么乱子。
可陈正业哪里想到,陈正泰现在话里的意思,倒是觉得操练的过了头。
他只好干笑道:“这……这,是我不好,我……”
陈正泰也只好摇摇头:“也罢,这眼下,很快就要开工了,大家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工程上,只是……出了关外,想要确保大家的安全,重要的还是能令行禁止,免得出什么差错,这样也并不坏的。只是下次,别这般了,人家都有妻儿老小的,打个工而已,到了你手底下,成了什么样子。”
他一面说,一面上前,见这些人都站的笔直地不动。
几乎他交代的事,全部都不折不扣的执行,还不只如此,甚至可以说完全过了头,他定的标准是队列整齐,而在这里,哪怕是肩膀之间,都是一条直线,一丁半点的差错都没有,数千人顶着太阳,早已是汗流浃背,却是个个纹丝不动,犹如磐石一般。
陈正泰随即,走到了一个个头小一些的人面前。
此人面目经历了暴晒,虽是面目可依稀看到几分幼稚的样子,可肤色上,却多了许多老皮,黑黝黝的面颊上,已分不清他的实际岁数了。
不过精神很不错,他眼珠子不敢乱动,因而陈正泰盯着他,令他有些紧张,明显能感觉他的呼吸开始加快。
陈正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正钦!”
陈正钦……
陈正泰一脸怪异:“也是陈家的?”
“是。”
陈正泰惊异地道:“陈家人,怎么跑来这里了?”
陈正钦吓得哆嗦,居然身躯颤抖起来,眼里满是恐惧。
其实……他来这里,是走了后门的。
果然,陈正业站在陈正泰身后,也变得恐惧起来。
陈正钦确实是陈氏的子弟。
原本依着规矩,陈家子弟成年,就要送去煤场的。
这陈正钦按理而言,这个时候该在某个矿场里。
当然,他运气不错,因为他和陈正业同属一支,听闻陈正业开始招募人手修筑木轨,而且对人力的缺口特别的大,陈正钦的爹娘,便想尽办法寻了陈正业来,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进工程队里。
在他们看来,进工程队,虽也辛苦,可总比挖煤强吧。
可哪里知道,陈正泰突然出现了,还那么好巧不巧的到他跟前来这么一问,反而让他无法回答了,总不能说自己走了后门吧。
陈正业也是心惊胆跳,他怕死了陈正泰生气啊!
于是他立即道:“是这样的,当初招人,人手不足,这陈正钦,乃是后起之秀,本是要分去鄠县煤场,可人力的缺口太大了,所以……便将他讨要了来。他虽是陈氏子弟,可是并没有得到多少照顾,每日的操练,从未中断过……”
陈正业拼命的解释。
原以为陈正泰会大怒,可陈正泰的表情却出奇的很平淡!
他只颔首微笑道:“原来如此。”
说着拍拍陈正钦的肩:“我最喜欢的便是像你这样的兄弟,肯吃苦就好,在此好好操练,将来出了关,不要给咱们陈家人丢人现眼。”
陈正钦忙是小鸡啄米的点头。
陈正泰此刻放下了心,陈正业也默默的松了口气!
等到时间一到,开饭的时间到了,所有人解散,便各自去取自己的饭盒,去领饭菜。
这些人操练了一上午,早已是筋疲力尽,不过好在他们已慢慢的习惯,这一上午的辛苦,自是早已饿的前胸贴了后背,因而纷纷去了饭堂。
陈正泰亲自去了饭堂里转悠了一圈,这饭堂的伙食还不错的,三千人,每日要杀十口猪、八只羊,以及五十只鸡,其他蔬果,也是应有尽有。
陈正业显然在这伙食方面是下了苦工的,没办法,若是连吃都吃不好,那就真有人要拼命了。
陈正泰心里也颇为满意的,倒是有一些火器的匠人,也驻扎在此,有时这些人操练,匠人们则需检验一下火器的情况,毕竟这玩意刚刚折腾出来,颇有些不稳定,需要随时根据使用者反馈的情况,进行改进。
现在火器作坊现有的火铳有两千多支,原本是以为能供应军中的,军中不肯要,自然而然,也就直接送到这里来。至于火药和弹丸,却是管够得。
说实话,陈正泰对于火器,懂的并不多,只是知道大致的原理罢了,起初制造的这一批火器,却是很多方面不甚理想,只能寄望于慢慢的改良了。
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到了下午时,陈正泰便坐着四轮马车回了家里。
此时,遂安公主正在账房里聚精会神地看着簿子,这几天里,她拼命的算账,总算将陈家的家底摸透了。
陈家的一些账房,看这新主母年纪小,又是金枝玉叶,原本以为这位主母只是来意思意思一下,做做样子而已的,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位主母是动真格的,里里外外的事,很快便了若指掌。
今日上午,一个账房直接被开革了出去,人一开革,便有雍州的差役登门,直接将人带走了。
一下子,府里多了一些窃窃私语,在人们看来,这位主母显然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人们这时候,才开始渐渐意识到,这主母很不简单了。
其实遂安公主行事,是极简单的,她只晓得这个家需要管得井井有条,自己是主母,便要治家,每一个账目和家中的琐事,她都要管好。
这个世上,凡事就怕认真,这一认真起来,何况平日里早有管账的基础,自然而然,便一下子发现了许多的纰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