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说的暂且结伴,即使是在多年之后,却仍然没有解散。
不用说,活着从村里走出来的叶川等人,让被逼无奈移居到村外的人们大为震惊,而当他们看到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时,即使是最精壮的汉子,也吓得双腿颤抖了起来。
“鬼啊!”,片刻之后,一个妇女扔下手中刚纳了一半的鞋底,连滚带爬的向家里跑去,这一声尖叫就像是信号一般,转瞬之间,原本坐在村口闲聊的十几个村民就跑了个一干二净,留在地上的,只有几只跑丢了的草鞋。
莫轻尘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他缓缓的蹲下身,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用一块碎步仔细的包裹起来,揣入了怀中。
谁也不知道,略微有一些洁癖的莫轻尘,为何会对这一抔泥土如此珍重。
“父老乡亲们,这些年来,轻尘,给你们添麻烦了!”,在叶川三人诧异的目光中,莫轻尘忽然双膝一屈,重重的跪倒在地!
那带着一丝哭腔的嗓音,在山峦之间回响着,良久方消!
吱扭……随着一个艰涩的声音,最靠近道路的一户人家,缓缓将大门推开一条缝,一个须皆白的老者,透过门缝,巴巴的向外张望着。
随后,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透过墙头、门缝向外探视,他们的目光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之外,又多了一丝复杂的情感。
而莫轻尘,却是将头紧紧的磕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
山间的风很大,不一会的时间,莫轻尘那身白色的长衫,就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他就像是一尊快要完工的石雕一般,默默忍受着一切。
“小子,有机会的话,再回家看看!”,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第一个打开屋门的老者,忽然扯开脖子吼道。
莫轻尘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回答,径直站起身来,转身大步向村外走去。
叶川三人却注意到,莫轻尘起身的那一瞬间,早已是涕泪纵横!
眼看着莫轻尘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村外,那个白胡子老者用力的推开屋门,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抱着孩子的,牵着老婆的,那一张张冷漠的脸上,此刻,却无一例外,染上了一丝愧疚。
直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即使莫轻尘的身上生了剧变,可这五年来,他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村民们之所以对避之不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排斥。
直到这一刻,直到莫轻尘远去的那一刻,他们才忽然响起,那个长相俊俏的少年,在事之前是多么的讨人喜欢,不知道有多少父母日夜盼着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做妻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怀春的少女故意经过他家门外,就是为了多看他一眼。
现在想想,在那件事里,莫轻尘,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喊话的白胡子老者瞪大了昏花的双眼,看着莫轻尘渐渐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他那干枯的双眼中已经流不出的泪水,可他那颗已经跳动的越来越虚弱的心脏,却在滴血。
“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啊!”,莫轻尘抹去脸上的泪水,一抹笑容,挂上了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