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们错过了。韩妈说你怕黑,又下着雨,从傍晚开始巴巴等在门口一直瞅着,你看她身上的水气就知道等了你多久。”
韩妈已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听母亲这样说,只一个劲儿腼腆的笑:“我去厨房给二小姐弄点儿吃的,您先宽慰宽慰她,这孩子定是被家里的事吓着了,有点儿心神不宁。”她这样说,像是为我刚刚的脾气找一个理由,又像是安慰自己错愕不已的神经。可是,也许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已被我知晓,并且很快会被父亲母亲同样知晓。
我想着,就等着她去厨房的间隙和父亲母亲揭她,我像一个孩子知道自己被人欺骗后
恶狠狠的告状那样,对她的痛恨到了极点。可话到嘴边儿,又想起从前她对我的点点滴滴,那慈母般的关怀和宠爱,以及母亲刚刚说过的话。这两种情绪互相抵触,像一场看不见的博弈,慢慢拉扯着我敏感而脆弱的神经,我支支吾吾,终于在一声雷响后大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的阿昭怎么了?”韩妈端着薏米百合粥跑了进来,看见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焦急地问着。
父亲母亲也一顿惊讶,拍着我的背轻声哄道:“阿昭乖,不怕,是打雷,是打雷,不怕昂……”
“这孩子从没见过死尸,这两日是我疏忽了。家里出了事,我连个可商量的人都没有……”母亲说着,也开始哽咽了起来。
父亲叹了口气,吩咐韩妈去关门:“你也别担心了,警察已经立了案,这一两日就会有结果。家里就那么几个人,很快会有眉目的。我们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三弟的后事,后日就要停灵了。”
“你现在还说这些,家里这样乱,不能让二弟来操办吗?他去哪了,三弟不是他弟弟么?闹我们的时候就知道来闹,需要他帮忙却躲着不见人,这就是你弟弟!”
“你少说几句吧,孩子还哭着。我是做大哥的,我不管谁管?韩妈,你带着二小姐回房罢,让厨房煮一壶姜茶,再把粥端上。这孩子这几天就劳烦你照顾了,家里的事别和她讲,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
韩妈是怎样将我带上楼的,我自己也忘了。只记得她扶着我躺在床里,像小时那样柔声哄着我,一会儿是呢喃细语,一会儿是摇篮睡曲。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睡了过去。
半夜里,雨声突然停了。
黑暗里没有光,我就在这一刹那醒了过来。有轻微的呼吸声传入耳畔,一个熟悉的声音站在那里,等着我跑去接住他再倒下。血腥的气味如此之重,我突然泪流满面,这一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面对爱情太过理智,那理智甚至出我自己的年龄。只有在最开始遇着他,我才是肆无忌惮的我自己,那之后,姐姐的事,韩妈的身份,我跟着他遇险却在危险时冷静离开,这样的理智让我丝毫看不出自己的爱意,我爱他吗?
我自己都在怀疑。
传奇爱情里歌颂的生死相依、同甘共苦在我身上没有丝毫的印证。直到此时,他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我终于可以回答自己,是的,我爱他,义无反顾的爱着他。
“你回来了,真好。”
“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