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几件简陋的家具,身体竟没有疼痛之感,一下子就坐起身来,看见了站在屋门前的惠善大师。洛天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是做了一个既长又枯燥的梦罢了,赶紧下床跪地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惠善大师渡步在木桌前坐下,道:“洛施主不必多礼,请起。”洛天初起身后坐在床边,晃晃胳膊,伸伸腿,除了虚弱酸麻外毫无异样,心中暗自大喜,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惠善道:“天龙山上的一个小木屋,专门为施主养伤所用。”洛天初道:“天龙山又是什么地方?”惠善道:“离太原城很近。”洛天初诧异不解道:“太原!我们怎么跑到山西了?为何不在关中疗伤?”惠善道:“要治好施主的伤就必须要让你保持心平气和,贫僧不愿让施主的朋友或仇敌打扰到你,这才背着施主走了一个月的山路来到这里。”
洛天初这才明白他的好意,想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僧背着自己走一个月实在太过意不去,转而又吃惊道:“我昏迷了一个月么?”惠善道:“一个月零十天。”洛天初冷汗直冒,赶忙下床道:“我的天啊,我竟睡了这么久,晚辈这就要告辞了,感谢大师的救命之恩,告辞告辞。”惠善静静的听他说完,淡淡道:“施主要去哪?”洛天初道:“当然是虎牢关,我都离开一个多月了,不知有没有失守,我恨不得插翅飞去。”惠善道:“施主在伤好之前,哪里都去不得。”洛天初讶道:“我的伤还没好?为何我感觉不出?”惠善道:“施主体内暴涌的真气虽被排解,但戾气仍在,伤势仍未痊愈。”洛天初道:“管不了许多了,等晚辈处理好前方战事,再来求大师治伤。”惠善道:“去不去都是一样,施主何必非去不可?”洛天初道:“我是血刀堡的堡主,有我在场当然大不一样。”
惠善道:“施主武功全失,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一名普通士兵就能杀死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洛天初浑身剧震,大惊失色道:“我功力全失?”惠善道:“施主何不提一口真气试试呢?”洛天初暗运真气,果觉丹田内空空如也,全身经脉如无数条干涸的河道,一丝真气也感觉不到。
洛天初惊得冷汗直冒,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明白身体虚弱不是因为大伤初愈,而是失去武功后普通人的正常感觉,他已告别“普通人”多年,如今一下子被打回原形,浑身都不自在,发觉身子沉重了许多,双腿跟灌了铅一样,眼睛的视野大为缩小,反应也远没以前灵敏,过了半响才道:“大师是为了救晚辈才废我武功的么?”惠善点头道:“是的,当时你的真气如脱缰野马般无法控制,在你体内肆意流窜,亏得你生命力强才没有立刻死去,不然贫僧也回天无术。朱凌两位施主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把你交给了贫僧。化解施主体内真气的唯一方法就是震断经脉,挑断手筋,将真气引到体外。贫僧也只有五成把握,好在施主运气不错,震断经脉后的虚弱并未影响到心脉,这才躲过一劫。只是施主太过虚弱,能否苏醒仍不好说,苏醒后能否化去体内戾气也不好说,如果不化去戾气,就算体内没有真气也会被吞噬,所以每三天贫僧都要用佛家内功为施主巩固真元,抵御戾气,但也只能起到一时之效,最终化去戾气还要靠施主自身的修行才可。贫僧已向朱凌二位说明了情况,请他们不要前来打扰,他们自是答应,但贫僧还是不放心,就带你远离关中,来到这深山老林,期间每三天都要为施主输气,好在施主体质强健,这才苏醒过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洛天初长吁了口气,道:“如果大师不为晚辈巩固真元,晚辈能活几天?”惠善道:“最多三天。”洛天初垂头丧气道:“三天的话我能做什么,前辈能否和我一起下山呢?我保证打退金兵后就安心治伤。”惠善摇头道:“打退金兵后还会有其他事,欲念无限,一入红尘则无法自拔,戾气永远无法化除,伤势也永远治不好。贫僧只问施主一句话,你是想让贫僧随你下山,让你临死前向亲朋好友交代后事?还是想留下在山中修行,化解戾气后和他们团聚?”
洛天初虎躯一颤,半响都没有说话,想到兄弟们正在浴血奋战,自己却帮不上忙,心中急的要命,但若不保住性命又如何与大家相见,权衡之下一躬到底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愿意留下修行,请大师救我。”惠善微微颔首,道:“可以,不过你要答应贫僧一个条件。”洛天初道:“大师都是为了救我,别说一个,十个也答应。”惠善道:“一个足矣,三年内不能踏出此山一步,也不许打听世外的情况,施主应允否?”洛天初剧震道:“三年?”惠善点头道:“三年。”洛天初陷入了茫然深思,三年光阴足以改变很多事,自己却一概不知,那种未知的恐惧感深深袭上心头。要知金国肯定会趁机对付血刀堡,兄弟们能否应付的来,会不会有人阵亡,现在的战况到底如何,想到这里他心急如焚,忽觉体内一阵狂热,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惠善叹了口气,道:“施主若无斩断红尘的决心,留下来也是无益,贫僧这就陪你下山吧。”洛天初忽然下定决心,道:“晚辈心意已决,愿在山中修行,化解自身戾气,三年内不出山,不问世,请大师教我。”说罢跪地行礼。
惠善把他搀扶起来,道:“贫僧不受礼,施主刚才的话可是认真的。”洛天初坚定道:“如有半字虚言,叫我永生裹足此山。”惠善微笑道:“就算戾气化去,施主原来的武功也无法复原,施主不觉得可惜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