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热乎乎的气息扑在脸上脖子上,曦娘本以为肌肤相亲,会勾起她十数年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慕清的气息,却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怎能不安心呢,最危难的时刻他出现了,若只是庞浅悠,他绝不会抛下军队来,他会单枪匹马地来找她,就因为自己是他最在乎的人。慕先生说曦娘是慕家未来的女主人,是他的儿媳妇,湘湘也好齐晦也好,他们没有一个人在乎自己娼妓的出身。最最重要的是,身边这个男人,从头至尾都对自己和普通的女人一样看待。
曦娘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在眼里,此刻齐晦紧紧握着她的手,虽然手腕会疼,可比起一路过来的绝望和恐惧,这一点点疼,却是提醒着她现在被人守护着呵护着,她再也不用害怕了。
拒绝、冷漠、抵触,她尝试了很多法子来让自己冷静,可越往后却越觉得自己矫情。那些人要强暴浅悠,她冲上去相救,说让她来伺候,可她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救浅悠是冲动,但若自己真的被强暴,她绝对会咬舌自尽,那之后浅悠如何,她也管不着了。
被沈嫣从闭月阁带走之前,她无中生有地闹了许许多多的事,看似堕落的人,却没有让任何人再碰过她,她心里明白,不洁的十几年过去了,哪怕将来不能和慕清在一起,她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碰自己。什么也不为,就因为她爱上了那个叫慕清的男人。
说来也可笑,击溃她内心防线的,不是慕清从天而降的营救,也不是他细心温柔的呵护,竟是方才大娘那一声“相公”,她知道,慕清对人称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喜欢我什么呢?我这样的人?”曦娘问,但在黑暗中侧过了身,纵然黑得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可心里是满满的。
“不知道,这种事是可以条条框框说出来的,我不懂,遇见过的女人无数,可我只想和你一辈子。”慕清有些兴奋,更有些紧张,感觉到曦娘面对着自己了,他超前一凑,径直撞在曦娘脸上,吓得他忙问,“撞疼了没有?疼吗?”
黑暗中,他的手终于摸到了曦娘的脸颊,曾经也触摸过曦娘的肌肤,柔嫩光滑像丝缎一般,可经历了那么多辛苦,此刻干涩粗糙地滑过掌心,好像擦过心房般会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就要吻上去,可嘴唇还没碰到曦娘,就听见曦娘说,“黑咕隆咚的,你别亲错地方了。”
“那、我……”慕清有些不安,他多想大气地翻身压上去,那才是男人该有的气魄不是吗,可他知人事却未经历过人事,堂堂大男人,竟有些不自信。
就在他犹豫的时刻,曦娘猛地撞进怀里,慕清不禁低吟了一声,曦娘环住了他的身体,道:“别胡思乱想了,今晚可不行,我浑身都疼,累得要死过去了。”
“我没想什么,你别误会。”慕清慌忙为自己解释。
“我们做个约定可好?”曦娘道。
“什么约定。”
“三年内我不能怀孕生子,你就纳妾。”曦娘窝在慕清的怀中,很冷静地说,“若是我们无法像现在这样看待对方,若是你将来无法承受流言蜚语,我们就好聚好散,谁也不要束缚谁。”
“不会的,我……”
“你若不答应,那就算了。”曦娘很坚定地说,“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自己,也许将来第一个无法承受流言蜚语的人,是我。可是现在,我忘不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每天说服自己忘掉,每天强迫自己不要想你,我快疯了。我真羡慕庞浅悠,她可以把什么都忘了,简单地活下去。”
“你别哭。”听到抽噎声,慕清的心彻底软了,这一步他们终究是跨出来了,没有想象中翻云覆雨的激烈,却是冷静地思考着将来,慕清突然觉得,这一场感情里,他像个幼稚的孩子,而曦娘却顾虑着每一个人。
“我答应你。”他应道,“真有那一天,我们谁也不要束缚谁。”
“纳妾的事?”曦娘再问。
“我们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慕清反复地念叨着,纳妾对他来说,就有些遥远了,他略有些激动,而曦娘的身体紧紧贴在身上,三十岁的男人,坐怀不乱太难,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挪。
曦娘本想让慕清答应,可突然感觉到身下被硬物顶着,但瞬间就离开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慕清往后退,她就往前蹭,慕清忍不住说:“我要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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