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班长,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中考前半年没学习,一直在打游戏,就是一个问题少年。到考试前一个月才又开始学习,所以考得不是特别好……”东杨慢吞吞地说。
“嗯,你说过。”夕佳回答。
“我上四年级的时候,我爸出轨被我妈发现,我妈让他跟那个女的断绝关系,否则离婚。我爸就跟她断了。”东杨的回忆着,“没过多久,一个周末,是下午。我跟我当时的同学骑着自行车到处逛荡。”
“我们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东杨仿佛回到尘封在记忆里的那个时刻,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我们俩走近一看,那是我爸。他躺在地上,衣服烂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还在流血。”
“我趴在他身上哭,喊他爸爸。”东杨朝上翻翻眼睛,以免泪水流出。夕佳拍拍他的后背,递给他几张纸巾。
“我说爸,你怎么了?他让我打120。救护车来了,拉着他就走。我给我妈打电话。我妈也去医院了。”东杨顿了顿,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是那个女的找人打的我爸。”
“再往后我爸妈分居了,我跟我爷爷住一块儿。”东杨的声音低低的,“中考前的那个寒假,我爷爷去世了。我整个人就像废了一样,没有人管我,我也不想学习,一直这样。考前一个月班主任看不过去,强迫我吃住在学校,管着我,我才又慢慢恢复过来。”
“现在我周末回的家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我爸妈平时忙生意,基本都在外地。小时候那些事情我现在记得还是很清楚。这让我很怀疑——家到底是什么?人与人之间究竟能不能建立亲密关系?我也跟很多人做过朋友,也不能说人缘差。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在某一个节点就忽然消失了。”东杨摇摇头,又看向夕佳,“班长,其实我们都一样,我们背后都有不那么好、甚至是一辈子也化解不了的事。可是我们不能陷进去啊,我们要继续生活,高高兴兴的。”
“秦东杨……”夕佳喃喃地念叨。
“我在呢,班长。”东杨回答。
姜湄戳一下东杨把纸巾递给他,小声说,“给杨炳。”
杨炳看过后,转头长长地注视着姜湄。
“I’m glad to have such a considering friend.”纸巾再次递回姜湄手里,上面多了一句话。
几天后的下午,自习课上,班主任把陈媛、杨炳、姜湄、秦东杨、蒋夕佳叫至门外,告诉五人目前有周日上午到自习室自习的机会,自愿报名。但是一旦报名,必须每周周日上午十点准时到达自习室,十二点离开。
“你们谁愿意去?”班主任问。
秋天的下午,树叶尚茂密地长在枝头,一切都带着夏天的余韵。
阳光把教学区照得清澈透亮。光斑落在墙面和地上,又被来回反射。仿佛一世界都是这明亮的光影。
“你去吧?”班主任看向杨炳,“咱班至少是要有一个人去的,我想来想去,就你合适,这脸儿看着就该周日上午来自习。”说着,他笑了。
“好。”杨炳拘谨地点点头。
“你们几个呢?”班主任先问向站在杨炳身旁的秦东杨和陈媛。“你们俩去不去?”
“我不想去。”陈媛低头利落地回答。
“我也不去。”东杨跟着陈媛的话。
班主任点点头,示意二人回班。接着是站在这三人对面的蒋夕佳和姜湄。“你们俩说个准话。”
“老师,我不去。”夕佳说。
“你去不去?”班主任问姜湄。
“我去。”姜湄低声说。
“好,你们俩留下,你先回班吧。”夕佳闻声转身回班去。
“我把你们的名字报给年级长。”班主任说,“一定要去,两次无故不到场,取消你们的火箭班资格。”这时,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走向班主任,似是有什么要事。
在班主任转头同她说话的空当,杨炳走到姜湄身边站下,双眼盯着脚尖,悄声问:“姜湄同学为什么也要去自习呢?”姜湄看看他,没有答话。她明白杨炳知道原因。
“好了,你们回班吧!”班主任对二人说。
女老师仍站在他的身后。她身穿一件轻飘飘的淡橙色连衣裙,颜色与这和暖的阳光正好相合。微风轻拂,她身上流转的阳光追逐着飞扬的裙裾上精致的花朵。
“老师,您真漂亮!”杨炳眯起眼睛咧嘴笑着说。
“谢谢你。”她脸上露出惊讶的笑容。
说罢,杨炳转身进入背阳的教室里那一片黑暗中。姜湄跟在他身后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