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旧怨】

    事儿分两头，都挺重要。

    一方面是展昭跟白玉堂咬耳根子，告诉他谭金消息。

    另一方面是小四子跟赵普咬耳根子，告诉他公孙跟他有什么仇恨。

    紫影赭影外加欧阳少征就觉得耳朵不太够使，听哪头好呢？

    “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爹？”赵普想不通了，“我从来不跟书生计较。”

    小四子眯着眼睛看赵普，“嗯，好多好多年前……”

    赵普挑起眉头看他，“你个小胖子是不是唬我呢？你断奶也顶多一两年，还好多好多年前？”

    小四子鼓起腮帮子，盯着赵普看。

    赵普跟他对视，“咋了？”

    小四子突然“咻”地一扭脸，挪去展昭那边了，嘴里嘟囔，“不跟你说了。”

    赵普一惊，对面欧阳少征加紫影再加赭影都冷眼看着他，那意思——你看你那张嘴！

    展昭正跟白玉堂讲，这谭金原本兵部任职，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是突然有一天，出了件事。

    话说了个没头没尾，感觉有人拽他衣服袖子。

    展昭扭回头，白玉堂偏过头，就见小四子抓着展昭衣袖，看样子还挺委屈。

    身后赵普抓着小四子衣袖，一脸我没原则，原则喂狗无赖样，“我错了还不行么？你一个月就断奶了，小英雄，跟我说吧！”

    小四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赵普，展昭无语摇头，之前对赵普评价是没架子，不过现评价是没谱……

    尧子陵很感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后忍不住开口，“多年不见，九王爷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赵普咧嘴对他笑笑，不痛不痒，可没“多年不见”那份惊喜，看来关系不算好。

    白玉堂看了看尧子陵，那意思——你们认识？

    尧子陵淡淡一笑，“小时候玩伴而已。”

    展昭等人都惊讶，尧子陵和赵普竟然是小时候玩伴？那为何好似关系不好？

    欧阳跟赵普也算从小玩到大，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尧子陵，纳闷地望赵普——谁啊？

    赵普微一挑眉，那意思——一会儿有空跟你说。

    欧阳一耸肩，伸手给小四子递过去个桔子，“小四子，他就这德行嘴欠，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四子似乎心情稍微好了点。

    赵普拽着他袖子将他拖过来，往他嘴里塞桔瓤儿，“来来，说正事儿，我什么时候罪过你爹？”

    展昭和白玉堂也停下讲话，好奇地听了起来。

    “那个，爹爹从小就学医啦，他胸很大！”

    “噗……”紫影一口汤喷了赭影一脸。

    欧阳少征和赵普一起仰起脸想——公孙胸大么？薄得跟纸片儿似啊。

    衙门里头，公孙一气儿打了七个连环嚏，惊得庞吉和包拯都默念“长命百岁”。

    展昭也觉得很诡异，就回头瞧白玉堂。

    白玉堂喝了口酒，淡淡开口，“是胸怀大志吧？”

    “是哦。”小四子点头。

    场众人统一反应就是嘴角抽搐了两下，看着团子一样小四子，头一次有了揍他一顿冲动。

    “爹爹胸……”

    “咳咳。”展昭提醒，“胸怀大志然后呢？”

    “就是想多救点人，那年啊。”小四子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听说西边九条龙带打了好大一场胜仗，可是伤了好多人。”

    赵普微微愣了愣，摸下巴，“哦……我知道，那应该是五年前事。”

    “我们跟辽人硬那一场么？”欧阳问。

    “只有那一场伤人比较多。”赵普点点头，皱眉不解地问小四子，“这跟公孙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不是说郎中不够用么？”小四子说，“好多地方都招郎中，马送去西边呢，爹爹也想参加，但是……”

    “但是什么？”展昭纳闷，以公孙医术，那肯去救人简直太好了啊！

    “但是招募郎中人说，什么九王爷下令啦，不要瘦不拉几书生，没拉到边关就死了。”小四子鼓着腮帮子，“爹爹每次喝多了酒或者晚上睡不着，都会说起这件事，然后骂那个九王爷骂得都是狗血喔！”

    众人沉闷片刻，一起望赵普。

    赵普搔着后脑勺还问欧阳，“我说过这种话？”

    欧阳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不要瘦不拉几书生是你口头禅……”

    赵普摸鼻子，有些挂不住，“不就一句话么，你爹也忒小气了，记仇记那么久……还有你爹什么构造啊？骂我还能骂出狗血来？”

    展昭瞧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放下杯子，“是狗血淋头。”

    “哦……”众人一起点头，恍然大悟，随后看白玉堂，很是钦佩。

    “你这也是独门绝技？”展昭凑过去问白玉堂。

    白玉堂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天分！”

    展昭让他逗乐了，白玉堂顺手，往他眼前放了个橘子。

    “说了半天就这么点事儿。”赵普觉得没什么，“改明儿我给你爹赔礼道歉，说他胸大不是文弱书生，成了吧？”

    小四子瞧了他一眼，“哪有完啊？还有呢！”

    “还有？”赵普好奇，“我还说什么了？”

    “爹爹说，他后来亲自骑马去了边关一趟，想去救人！”小四子道，“赶路就赶了小半个月，到了边关没想到门口侍卫赶他走，还说……”

    “说什么？”赵普纳闷。

    “还说，什么王爷讨厌书生，别闹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地方，回去看书。”小四子撅个嘴，“爹爹说他门口骂人，后来一个当兵只好进去找王爷。“

    赵普搔下巴颏，“真有这种事？”

    “嗯。”小四子点头，“不过后来那当兵出来说，说九王爷说，这书生也不容易，竟然真从中原跑来漠北。”

    众人都点头，欧阳也点头，“是句人话啊。”

    “后面还有哪！”小四子叹了口气，“爹爹说他稍微缓了缓怒气，那士兵接着说，说九王爷说，找个郎中给那书生看看，赶了那么多路，累死没……”

    ……

    小四子话说完，就见现场一片沉默。

    良久，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阳指着赵普，“赵普，你德行叫狗吃了啊，怎么这么嘴欠啊你。”

    “我有么？”赵普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当然有啊！”小四子闷闷，“爹爹说，他后来军营外面等了一天，都没有人放他进去看病，天黑时候，看门士兵过来给了他些吃，说元帅和将军们这几天都好忙，出关去了，让他不要等了，晚上大漠很冷。”

    赵普又摸了摸鼻子——有过这种事啊？

    “后来爹爹回到了家乡，之后他碰到了一个拒掉半条腿人。”小四子说，“说是退下来伤兵。”

    赵普微微皱眉。

    “那个人因为下雨腿疼，来找爹爹看病。”爹爹说，“是个庸医锯掉了他腿，如果他，一定能治好，恨死什么九条龙，屁个英雄，大狗熊……”

    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那意思——这句不是成语。

    小四子说完，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紫影对赭影使了个眼色，赭影轻轻摇摇头，那意思——别闹了。

    再看赵普，沉着脸不说话了，坐一旁发呆。

    欧阳突然问小四子，“那什么，你爹这么本事，不去考功名，就家乡给人治病，跟着事儿有没有关系？”

    小四子歪个头，“嗯……有人叫爹爹考功名，爹爹肯定能考上状元，他乡试都考过一回，当时是第一名呢！但是后来就再也不考了，说他讨厌做官，尤其是那些黄色棋！”

    众人愣了一会儿，齐刷刷看白玉堂。

    白玉堂无奈，“皇亲国戚。”

    ……众人点头，齐刷刷看赵普——可恨哪，毁人一生啊！

    这会儿，赵普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说起来，他平时其实都懒哒哒，头一回这样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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