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死过去，活回来】

人头一回听说还有个铸剑菩萨，赵普乐了，“我说我不认识他呢，要是铸刀菩萨，说不定我就认识了。”

    展昭抱着胳膊，“啧”了一声，似乎还挺为难。

    赵普是个明白人，见展昭和白玉堂神色，估计里头有什么不好对外人说事情，于是就让欧阳少征将窑姐儿、老鸨小厮都打发走。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几个，外加个打哈欠小四子。

    将房门关上，赵普众人往桌边一坐，都看着展昭，那意思——说呗！

    展昭咳嗽了一声，想了想，开口，“其实铸剑菩萨和铸刀菩萨，是背靠背站一起两尊罗汉佛像，我见过原版。”

    众人都瞧着他，那意思——原版哪儿？

    展昭搔搔下巴，仰起脸，那意思似乎是——这一段跳过！

    公孙看了看那尊从衣柜上拿下来菩萨雕像，“可是这里只有一个。”

    “自从三十年前魔宫隐遁了之后，魔门三百六十门派大多解散了，自立门户。”展昭慢悠悠说。

    赵普和公孙都歪着头问，“魔门三百六十派是什么？”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江湖事。”

    赵普摸下巴。

    公孙也好奇。

    小四子继续打哈欠。

    展昭示意众人不用追究太多这方面事情，只是接着说，“魔门三百六十派里边，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刀邪一个叫剑邪，专铸邪刀邪剑，名气不大，不过有真本事。”

    赵普托着下巴，“我只知道正道三百六十行，敢情邪道也有三百六十行啊。”

    “魔门三百六十派都有自己本事，当年魔宫门下时候，稍微张扬过一阵子。”白玉堂说，“不过魔宫辉煌时候真是好几代以前了，如今那些邪道门派都衰弱了，好些后继无人，留下也是一帮老头子，分散江湖各地。”

    “是啊。”展昭点头，“有庙就有神，干哪行就要求哪行神明保佑，做厨子拜灶王爷、打仗拜关二爷、铸剑铸刀，就拜铸刀菩萨和铸剑菩萨。”

    公孙虽不是江湖人，倒是听懂了，就问，“那么说，这屋子里住那个死去活来人，是剑邪？”

    “魔门三百六十行人，都会死去活来。”展昭语出惊人，“做邪门歪道，有几门邪功好逃生。”

    “原来如此。”赵普好奇，看展昭，“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展昭仰脸望天，“说书先生说。”

    赵普和公孙下意识地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端着杯子喝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小四子又打了个哈欠，眯着打盹。

    “那这房里住是剑邪……他装神弄鬼是为什么？”赵普不再追究展昭那些奇奇怪怪见闻是从哪儿听来，依旧回归正题。

    “住这儿应该不是剑邪，是刀邪才对。”展昭摇头，“剑邪死了有些年了，刀邪跟他兄弟情深，交换了信物，剑邪铸剑菩萨刀邪随身带着，而刀邪铸刀菩萨则是随剑邪下葬，葬魔山后头繁星宫里了。”

    “繁星宫？”赵普和公孙又听到了个没听说过名词。

    展昭继续望天，“说书先生说。”

    白玉堂扶着额边摇头边吹烫烫茶水。

    “管他是刀邪还是剑邪，这么装神弄鬼，为了什么？”公孙问，“和我们查案子有关系么？”

    “我觉得有……”

    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异口同声。

    公孙好笑，“说起来，我也觉得有啊。”

    “这次弄来弄去都是刀事儿。”赵普一摊手，“突然还跑出来了个铸刀刀邪，东躲西藏，似乎是避什么人，但是又一定要留刀斧镇，假装死了眯这万花楼，实是聪明选择，而且楼里窑姐也不敢出去张扬。”

    “这间房视野很开阔。”白玉堂走到窗户边，打开一条缝四周围望了望，后指着远处一处小楼，“那边应该就是绛花楼。”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歪打正着，说不定这次会有意外收获。

    “那接下来怎么办？”公孙问，“我们是这里等那个刀邪回来，还是去绛花楼抓苏图录？”

    “不如兵分两路？”白玉堂提议，“我和展昭留下来等刀邪，赵普带着人去守着绛花楼。”

    赵普点头，“嗯，也行。”

    他刚刚答应，公孙伸手，将小四子抱过来放一旁凳子上，顺便对赵普摆摆手，“你赶紧去吧，不送啦。”

    赵普一愣，眯起眼睛，“我一个人走？”

    “门口不还有欧阳呢么？”公孙笑眯眯，“祝你成功。”

    “那你呢？”赵普不满，也不知道不满些什么，本能就觉得公孙跟他应该是一边儿。

    公孙两眼亮闪闪，“我对死去活来比较感兴趣！”

    赵普一把揪住他衣领子，“不行，你跟我去抓苏图录。”

    “我不去，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公孙被赵普提着往外走，小四子眨眨眼，看着爹爹被赵普扛出去，又打了个哈欠。

    后关上门，楼下一阵骚乱，四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又望向桌边呆呆犯困小四子——什么情况？

    良久，小四子仰起脸四外瞧了瞧，鼓起腮帮子——爹爹把他撇掉了！

    ……

    夜深了，白玉堂走过去吹灭了蜡烛，将趴桌上睡着小四子放到床上让他躺好，盖被。

    走到窗边，白玉堂透过虚掩窗户，看着夜晚寂静街道。

    没一会儿，房门一开又速关上。

    展昭拍着胸口站门口喘气，衣服稍微有点乱，一手拿着一个食盒，“真恐怖。”

    白玉堂好笑地看他，“又被围住了？”

    展昭不满地将食盒放桌上，他俩蹲点了一个多时辰了，那刀邪也没回来，有些饿，就想去弄些宵夜。不过外头姑娘们虎视眈眈守着呢，出去有风险，于是两人剪刀石头布谁输谁出去。展昭剪刀石头布自认天下无敌，没想到今天败给白玉堂了，只好用轻功飞出去买了些吃，回来就被万花楼姑娘们给围上了。刚才赵普也不知道教了她们些什么，这帮姑娘一下子跟学了什么七星八卦阵似，有组织有纪律，堵得他差点被生擒。

    “可见赵普确是很会用兵。”白玉堂优雅地端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白玉酒杯，优哉游哉地喝着酒。

    展昭打开食盒，拿出一碟蟹黄包来，白玉堂还说风凉话呢，同时也纳闷——没理由，这世上竟然有人剪刀石头布能赢他，白玉堂一定出千了！

    “吃不吃？”展昭举着碟子引诱白玉堂。

    白玉堂自问这辈子没被什么引诱过，一碟蟹黄包加不可能有任何作用……但等他明白过来，已经到了展昭身边拿包子，叼着包子看着同样叼着包子展昭，白玉堂有些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猜我把包子放到小四子鼻子旁边他会不会醒过来？”展昭笑嘻嘻问白玉堂，拿了个包子准备去逗抱着被子睡成一个完整团子形状小四子。

    白玉堂刚想开口，就听到窗户外边，传来了“悉悉索索”声音。

    两人赶紧一拿食盒，蹲下躲桌子后头……同时，就听到“咯吱”一声，窗户打开声音，随后就有人爬进来了。

    借着月色，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一个有些佝偻身影从窗外翻进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两人对视了一眼——来了！

    而就这万籁俱寂时候，床上小四子突然说了一声，“包子！”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那刚刚进屋黑影似乎也惊了一跳，一个趔趄，背着包袱掉到了地上，就听到“叮当”乱响，从他包袱里，甩出了一堆东西，月色下，泛着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