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学生,连好几位老师,都觉得董婉讲的东西很有意思,她那种深入浅出,风趣幽默的讲课方式,也值得学习,一有空就来旁听。
董婉顿时让夸得脸红,别人不清楚,她自己难不成还不知道?
她根本不是一心一意想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好老师,更不是像现在某些老教授一样,把教出几个好学生,当作毕生的追求,或者抱着十年育树百年育人的打算,想给这个国家奠定未来。
她现在如此费心劳神,不过是功利心在起作用。
然后她那些不敢当的语言,就成了谦虚的表现,肖女士更满意,听说还专门去给孙大人送了一份厚礼谢他。
老爷子的身子骨如今已经不好了,精力不济,时常感叹后继无人,听肖女士说起董婉的近况,就不免惋惜她不是男儿,扭头送了几个侄孙女去女学读书。
他老人家可不是那类重男轻女的老古板,即便更注重男孙,对女孩子们的培养也一样认真,并不是只打算把孩子当做联姻工具对待的。
“同学们,我们开始讲课。”
香气已经弥漫开来,董婉敲敲桌子,从包里拿出一张京城画报的报纸打开,贴在白板上,又随手在白板上画下几座摩天大厦。
“大家看……”
她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底下所有学生的精神就高度集中。
孙明明也抬起头来,其实,多少有点儿心不在焉,她是孙家的远方表亲,这次说是来陪读,其实就是伺候小姐来的,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学什么画画,她本来是打算去读个师范的,听说有几个教会女学开了师范,学生们出来就能做家庭老师。
一个比她大不了三五岁的女孩子,还能讲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教室里落针可闻的紧张气氛,孙明明只听了几句,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自己走开。
看董先生几秒钟就在白板上画出简略却又酷似的楼房和行人,听她随口指出画报上画家哪里出了错,哪几笔是事后修改,并不连贯,还有,明明是写实,哪里画得模糊不清,没有必要,什么地方比较好。
听完她讲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孙明明觉得,自己若是也学会了画画,一样可以去画报投稿,说不定也能靠这门技艺养家糊口。
董婉另起炉灶,只修改了几笔,下面的学生就发出了齐齐的惊叹声,明明改变不多,但就是变得有立体感,更活灵活现,仿佛更有吸引力了。
渐渐就入了迷,等到下课铃声铃声骤然响起,孙明明差点儿吓得跳起来,连忙四顾,发现周围的学生都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根本没人关注,眨了眨眼,她忽然觉得,也许以伴读的身份跟小姐读书,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算幸运了,就在她隔壁,上课认真,作业认真,尊师重教的那个赵兰,因为父亲要把她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也许下个月就不能来上学。
“这堂课就上到这里,你们今天的作业,就是从最近几期的画报里,选出一幅自己喜欢的作画,然后写一篇评述。”
董先生舒缓的声音,很好地抚平了孙明明心中的烦躁。
连声音都很好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