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说:“不要告诉别人,这不是好东西,知道了连你也打死!”
傻大姐听了,吓得黄了脸。说:“我就知道是妖精,我再也不敢了。”说完,磕了头,傻乎乎的走了。
邢夫人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都是女孩子,只好把香囊塞在自己袖中,不露声色,来到迎春房里。
迎春正因为自己奶妈被开除的事情烦恼呢,忽然听见邢夫人来了,忙接了出去。
邢夫人说:“你这么大了,就不知道管着你的奶妈点。人家都没事,偏咱们家的人做出这种事来,太丢脸了。”
迎春低着头,半天才说:“我说过两次,她不听。何况她是妈妈,我哪能管得了她。”
邢夫人:“胡说!她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份来说她,她如果不听,你怎么不去跟我汇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的脸往哪里放!也有你这样的哥哥嫂子,琏二爷、凤奶奶,威风的不得了,就这么一个妹妹还不管?他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不好意思说的太那啥。你也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跟他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怎么说也一个爹吧,也该照顾着点,不要让别人看笑话才是!你跟探丫头一样,都是老爷身边的人生的,虽然你娘死了,但身份相同。你娘活着的时候,比赵姨娘强十倍,你应该比探丫头强才对,怎么还不及她的一半。还是我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也不会让人笑话!”
迎春屋里的媳妇们说:“我们姑娘老实厚道,不像三姑娘似的伶牙俐齿,专抢姐妹们的风头。她们明知道姐姐这样,也不体谅一点儿。”
邢夫人说:“连她哥哥嫂子都这样,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话音刚落,人回:“琏二奶奶来了。”
邢夫人听了,冷笑两声,让人出去说:“请她回家养病去,我这里不用她伺候。”接着,又有小丫头来回:“老太太醒了。”邢夫人起身,迎春送到院外。
绣桔见邢夫人走了,就对迎春说:“我没说错吧,前天我跟姑娘说,那只簪珠累丝金凤(发饰的一种)不见了,姑娘竟不放在心上。我就知道肯定是老奶奶拿去当了,赌钱了,姑娘别不信,就问老奶奶一声,八月十五恐怕要戴。”
迎春:“不用问,肯定是她临时借用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还回来的。”
绣桔:“姑娘别做梦了,她已经摸准了姑娘的脾气。我不管了,我这就去回二奶奶,让她派人去要。”
迎春:“何必多事,宁可没了吧。”
绣桔:“姑娘也太软弱了,都怕惹事,最后连姑娘也被骗走了。我这就去!”说完,转身要走。
正巧,迎春奶妈的儿媳妇王住儿家的来求迎春替婆婆求情,听到她们说到金凤的事,知道躲不过了,连忙进来,先劝绣桔:“姑娘别去惹事了,金凤是老奶奶一时糊涂,拿了当翻本银子用了,本来想一两天赎出来的,谁知一直没翻本。主子的东西我们不敢耽误,早晚会还回来的。现在求姑娘看在从小吃奶的情分上,跟老太太求个情,救出她老人家来,可好?”
迎春:“嫂子最好死了这份心,要我去说情,除非太阳从西边出。刚才宝姐姐、林妹妹大伙儿求情都不行,何况我一个人!”
绣桔说:“金凤和说情是两码事,嫂子先赎了金凤来再说。”
王住儿媳妇见她俩人如此说,脸上过不去,欺负迎春脾气好,冲着绣桔喊上了:“姑娘别仗势欺人了,谁家的妈妈*不仗着主子多捞些好处,偏偏我们家没有。自从邢姑娘来了,太太又让省出一两银子来给他爹妈,不够的费用不都是我们供给的吗?现在算算,少说也有三十两了。”
绣桔不等她说完,便啐了一口:“呸!说这些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哪里算出来的三十两?”
迎春见王住儿家的把邢夫人又扯进来了,连忙说:“你快点歇歇去吧,我不要什么金凤了,太太问,我就说丢了。”一面叫绣桔倒茶。
绣桔很生气:“姑娘丢了东西,太太会责怪我们的,到时候我们怎么说?”说完气的哭起来。司棋实在听不下去了,也勉强走出来,帮着绣桔质问王住儿媳妇。迎春劝不住,自己拿了一本书,坐在炕上看起来。
三个人正吵的不可开交,宝钗、黛玉、宝琴、探春等恐怕迎春心情不好,相约着来安慰她,刚进院门,就听到二三个人吵架。探春从窗户往里一看,迎春倚着床头看书,旁边的三个女人正斗鸡似的闹着,探春不禁笑了。
小丫头掀起帘子,说:“姑娘们来了。”迎春这才放下书。王住儿家的见有人来,里面还有探春,吓的住了嘴,想溜。
探春坐下,问道:“刚才谁说话说得这么激烈,跟打架似的。”
迎春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她们小题大做。”
探春:“我捕捉了几个关键词,‘金凤’、‘没钱跟我们奴才要’,难道姐姐没有工资,和奴才们要钱了?”
司棋、绣桔说:“姑娘们都一样的,都一样的发工资,钱也由着奶妈、妈妈们随便用,如今,偏有人说姑娘的钱用过了头,把奴才的钱也用了。”
探春:“既然姐姐没跟她要钱,那么,把她叫过来,我问问到底谁跟她要钱了?刚才我还听到什么金凤,一块跟我解释解释。”
王住儿媳妇怕绣桔她们给她告状,一个劲儿的用别的话掩饰。比如:姑娘今天吃的啥,喝的啥,上了几次厕所,天气真好,PM值居然小于10了,没雾霾天的空气呼吸真顺畅……
探春知道她的意思,说道:“你别装糊涂的打岔了,该干嘛干嘛去!如今你奶奶已经是有罪的人了,趁着没收的钱还没充公,求求二奶奶拿出些来赎出金凤。在这里吵破天,事情也解决不了!”
王住儿媳妇被探春说的哑口无言,只是不敢去求凤姐。探春说道:“既然我知道了,就帮你们处理了吧。”说完给待书使了个眼色,待书会意,一会儿把平儿请来了。
探春见平儿来了,就说:“你奶奶病好些了?真是病糊涂了,事事不放在心上,叫我们受这样的委屈。”
平儿忙问:“谁给姑娘气受了,快吩咐我!”
王住儿媳妇慌了手脚,说:“姑娘请坐,让我仔细说给你听。”
平儿正色道:“姑娘们在这里说话,也有你插嘴的道理?你如果知道礼节,就应该在外面伺候!谁叫你随随便便到姑娘屋里来的?”
绣桔:“你不知道,我们这屋里向来这样,谁爱来就来。”
平儿:“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姑娘脾气好,你们就该打出去!然后再回老太太去。”
王住儿媳妇红着脸退了出去。
探春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平儿。平儿笑着说:“这事也不算大事,很好处理的,但因为是二姑娘的奶嫂,要问问姑娘,姑娘觉得怎么办好?”
迎春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们犯了错,是她们自作自受,我不会去求情,顶多不追究就是了。至于拿走的我的东西,送回来我就要,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如果太太问起来,我能掩饰就掩饰,掩饰不了我也没办法。如果你们觉的这样不行,你们就看着办吧。”
众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又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