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在世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单位有名的模范夫妻,于晨去世之后,在陈桂鸥的心中,始终相信着丈夫没有离开她,还在家里、在她身边的某一个角落看着她。
家里于晨的遗像前,香火长年不断。不知为什么,这几天陈桂鸥觉得家里发生了什么变化,这变化不明显,甚至可能只是她的一种错觉,说来奇怪,有一天晚上她梦见了丈夫,二十多岁的丈夫温和的掖了掖她的被角,对她说:“阿桂,我走了。”
刚才跟信佛的老姐妹说了这件事,老姐妹劝她,找个懂的人看看,可陈桂鸥又觉得太小题大做了。
她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预感,都是自己骗自己,年龄大了,求个心理安慰吧。
陈桂鸥拎着菜篮子上了楼,走到三楼自己家门口,忽然愣了愣,门把手有些歪,上面还滴了一些奇怪的,暗红色液体痕迹,伸手摸了一把,嗅了嗅,味道很古怪,有些像是油漆混着鲜血的味道。
“叶子,叶子!”陈桂鸥拍着门喊了几句,却没有人应答。
平常这个时间,叶梓应该已经起床了,吃着零食看电视才对,陈桂鸥一边觉得奇怪,一边拿钥匙开开了门。
屋子里还和之前走的时候一样,凌乱中透着温馨,但不知为什么,陈桂鸥觉得今天的空气有些诡异,换了鞋进去,傅明水和儿子都不在,叶梓的房门还紧紧关着。陈桂鸥刚想推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吓了陈桂鸥一跳,等看清是谁后,老人才捂着心口松了口气,眉开眼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居海回来了?正好小姨今天新买的菜,晚上做点好吃的,好好招待你们两口子。”
杜居海笑了笑,却没有从门口让开,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很有魅力的男人,一笑一动,分外儒雅:“不用了,听说叶子怀孕了,我回来看看。”
“你知道了?”陈桂鸥很是惊讶,随即露出了了然的笑意,“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哥去你单位告诉你的。”
杜居海再次笑了一下,又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抬起头,神情很是温和,陈桂鸥注意到,他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小姨,我把叶子接回去了,这几天麻烦了,今晚你和哥晚上不要在家吃饭了,我掏钱,你们出去吃吧。”
“不用不用,”陈桂鸥坚决拒绝,“怎么能让你掏钱,你的心意我领了,今晚就在这里吃。”
杜居海微微抬起下巴,他的眼睛很是深邃,专注的看着陈桂鸥:“不了。”
之前杜居海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陈桂鸥有些手足无措,她突然觉得,面对这个外甥女婿有种陌生的感觉,为了避开这种尴尬的陌生感,陈桂鸥边走边伸手握住门把手:“我去看看叶子,这孩子,这么晚了还不起来。”
杜居海没有改变位置,微微蹙起了眉,似乎想要说话。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陈桂鸥不管不顾的推开门闯了进去,一推开门,老人就吓呆了。
本来整洁干净的卧室变的一地凌乱,淡蓝色被褥胡乱的堆在地上,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渍,满地都是横流的鲜血,叶梓一丝不挂的躺在只剩床垫的床上,四肢被铁链拴住,一个红色长发的女人背对着门口,正拿着一根又一根针,刺向叶梓的肚皮。
周围放着几个大盆,里面不断浮浮沉沉的,全是未成形的胎儿。
“叶子!”
陈桂鸥惨叫一声,不顾一切扑向那个女人,想把她从外甥女身边推开,那女人懒懒抬起头,一抬手就攥住了陈桂鸥的手腕,往旁边狠狠一甩。
腕骨传来断裂的剧痛,可陈桂鸥继续爬起身,歪斜着身体冲向那个女人,同时颤抖着嗓子,对门口叫道:“居海……居海……”
女人叹了口气,手中银针顿了顿,一脚踹上老人的头,随后冲门口道:“杜居海,这老太太你处理。”
杜居海站在门口,看着满头鲜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老人,面无表情,既没阻止女人的行为,也没有去帮助陈桂鸥:“她是叶梓的小姨。”
“啧,”女人笑了出来,“你想做好人?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可不太现实。”
杜居海笑了笑:“我又没说放过她,前几年陆续杀的那些人,是为了收集噬魂阵所需的那七个魂魄,杀喻明雅是为了阵眼,叶梓肚子里的胚胎,是为了最后一步的引子——你能告诉我,把老太太带过去有什么用吗?”
“你想就地解决?就这点眼界,”女人鄙夷道,手里的针却又快又狠,继续在叶梓的肚皮上扎了下去,引起后者一声惨叫,“你老婆肚子里的胚胎取出之后,用亲人的活血养着,可是能养成最好的鬼胎,这样的鬼胎去做引,做成的噬魂阵,就算你们杜家的老祖宗也拦不了,只要你的控魂不出问题,不用一年那怪物就能让你做梦都乐出声来,之前我跟你提把你老婆的父母弄来,你说他们在部队里逮不着,这回有个小姨,你倒要放人了。”
“噬魂这种事,你们散人比我们世家懂,”杜居海不想再说什么,“你处理完了没,处理完了赶紧走,一会老太太儿子回来了,又得麻烦。”
“好了,”女人收了针,此时的叶梓已经两眼翻白,完全失去了意识,整张脸一半是诡异的青色,一半是正常的颜色,女人翻了翻她的眼皮,“你当初找这女人,选的还真是不错,我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到比她更纯正的体。”
杜居海不知为什么,沉默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其实,叶梓是个好女孩。”
女人冷笑,把红色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脸来,那是一张很动人的脸,眼角眉梢却都透着凌厉。
“走吧,”杜居海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