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炙热的鼻息和粗沉的呼吸释数喷落在她的脸颊上,秦桑的瞳眸倏然睁大了一点,咬着唇闭上嘴巴,拒绝了跟他继续交谈,撇开视线,把脸蛋埋进了被褥里。
却感觉身上的人又往她压下了几分,秦桑有些恼怒地低低叫出声,“周旭尧!”
“嗯,我在。”他俯首凑下来,暧昧地蹭着她的耳朵,低声喃语。
秦桑烦躁地转过脸,“你重死了,你能不能起开!”
“我没压着你。”只见他薄唇勾出淡淡的笑,隐隐透着一股颠倒众生的性感。
她板着脸,“但是我觉得不舒服。”
换来的,是他猝不及防地在她脖子上落下的吻,微凉的唇,秦桑一阵颤栗,倒吸了一口凉气,“周旭尧,你别给我装疯!”
耳边传来男人从喉咙深处溢出的低笑,徐徐的嗓音,黯哑迷人,“我不喜欢你皱着眉头的样子,”说话间,微糙的指腹,轻轻摁在了她的眉心处,“现在情绪好一点了?”
他抬首凝视着她,湛沉沉的眼睛,深不见底。
秦桑觉得并不是她太过蠢笨,而是这个男人本身就深不可测,言行举止完全令人摸不着头绪。
比如这种时候,明知道她不高兴,还要贴上来惹她生气,仅仅是让她发泄情绪。
大概只有他才会想得到这种办法。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乱了一晚上的心绪,被他搅得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气恼。
“不难受了?”他的指腹停在了她的下巴处,嗓音低沉而认真。
秦桑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声线微凉却平静,“现在可以起来了吗?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周旭尧这回顺从地从她身上撤离,“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已经预约好了,不用很长时间。”
秦桑不喜欢去医院,每一次去都不会有好事,抿着唇,“这回又要检查什么?”
“你怀孕也有四十天了,可以去检查一下是否宫外孕。”
秦桑的睫毛细密的抖动了一下,而后淡淡的道,“你懂得还挺多,”比她这个女人懂得还要多,这些细枝末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说得你好像经历过一般。”
他唇边弧度深了几度,眼底的眸色也随之加深了些,波澜不惊地道,“你漠不关心,我只好跟医生一一确认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果你能重视一些,我会轻松很多。”
秦桑一言不发地翻身爬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躲了进去,闭上眼睛。
……
秦桑也并非全然不在意,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还特意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关于宫外孕的内容,看到有很多人都说怀第一胎的时候宫外孕了,有通过治疗最后健康生下孩子的,当然看到更多的都是不好打击结果。
她心底也是怕的。
不过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切都正常,她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周旭尧送她道公司楼下的时候,正好跟陆禹行给撞了个正,秦桑没有理会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汹涌,淡声跟陆禹行打了个招呼率先转身朝公司大门走了过去。
陆禹行凉眸扫过周旭尧,薄唇是冷硬的线条,正要转身跟上秦桑,周旭尧的声音夹着冷风淡淡飘来,“她怀孕了。”
风轻云淡的四个字,宛若一枚炸弹,顿时把陆禹行轰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陆禹行顿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眉眼阴翳暗沉,盯着周旭尧唇角那抹得意的笑容,瞳孔骤然一缩。
冷冰冰的口吻,徐徐缓缓道,“所以,你是来跟我炫耀什么?”
对于他的反应,周旭尧勉强算是满意,他轻笑着淡声道,“当然不是炫耀,毕竟孕妇比较特殊,所以若是最近还有应酬,麻烦小叔帮忙推掉。”
他不单单是来跟他炫耀,还是来警告他,这一辈子,他都不用再痴心妄想。
陆禹行心底是震怒的,然而脸上的仍然是一派的淡然平静,很黑的眼眸闪过一抹不明地情绪,无波无澜地反驳了一句,“秦桑要不要这个孩子,还是未知数。”
话音落下,他从容转身。
周旭尧挑眉淡笑着,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他冰冷的眼底。
陆禹行的话,显然就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盛兴集团有普通员工搭乘的电梯、货梯,还有就是总裁和董事专用的电梯。
大厅里,秦桑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在等普通员工电梯,察觉陆禹行还没走进来,下意识地就往大门的发现瞧了一眼,结果远远就瞧见了陆禹行的身影。
颀长挺拔的身躯,被一身黑色所覆盖,衬得他阴柔偏暗的冷脸,与寒冬如出一撤,令人敬而远之。
不知道是否是她错觉,她发现陆禹行的脸色,比刚才更了阴冷了。
电梯叮一声徐徐打开,大家整齐有序地走了进去,秦桑收回视线,刚迈出一步,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一道遒劲的力道给拽住,生生将她从电梯里扯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又快又突然,电梯里的人也全看呆了,对着陆禹行不怒而威的冷脸,又纷纷错开视线,不敢直视。
自从得知怀孕以后,周旭尧便禁止了她穿高跟鞋,否则刚那个力道,秦桑的脚特定又要遭殃了。
站稳身体,秦桑抬头,对上陆禹行阴翳的眼,微不可绝地皱起眉头,“陆总,请问有什么事吗?”清了清嗓子,“大家还在等着我。”
陆禹行扣住她的手臂,对电梯里的人说了一句,“你们可以先上去了。”
语毕,他强行拉着秦桑,把她拽进了专用电梯里。
“陆总,请你放开我!”秦桑不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居然砸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出这种举动,“你捏疼我了!”
秦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密封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陆禹行垂首盯着秦桑的脸,看见她眉头都皱成了一团,钳住她的手松了送。
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无一不透着一层冰冷的气息,低沉沙哑的嗓音徐徐回荡在电梯里,“你怀孕了?”
秦桑怔楞了几秒,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刚才会慢了那么多,大概就是跟周旭尧斗上了。
逮着机会,周旭尧不可能会隐瞒她怀孕的消息。
这样也好,能让他看清现实,可以死心了。
见她不说话,男人的脸色愈发暗沉,头顶上仿佛聚拢了一团乌云,重复问道,“你怀孕了?”
秦桑盯着他冷峻淡漠的脸,温温淡淡地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对,我是怀孕了。”
“周旭尧的?”
秦桑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想要发笑,而她也当真是笑了出来,“不然呢?”
除了周旭尧,她还有其他的男人吗?
陆禹行菲薄的唇骤然抿成一道直线,透出阴柔冷邪的味道,斯文的眉眼,净是凉薄的冷冽,秦桑被他的眼神盯得心底一阵发憷。
须臾,听见他暗沉浓稠的声音,“你打算生下来?”
秦桑没有躲避他的审视,不卑不吭地与他四目相对,唇角挽出温婉的笑容,“当然,怀上了,为什么不生?”
她的话音刚落下,腰间骤然一重,身体便撞进了男人硬如磐石的胸膛里,下一秒,男人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颚,捏得她泛疼。
陆禹行的脸朝她压了下去,隔着一指的距离顿住,“桑桑,把孩子拿掉。”
秦桑听着他低沉而粗哑的话语,感觉着属于他身上那阵清冷浓烈的气息,甚至发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失去了原本平静的频率。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她一时间怔呆住了。
自小,他就擅长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了,喜怒哀乐仿佛都与他无关,不管任何时候,他都只有一种表情,仿佛脸部神经早已经坏掉。
可现在,秦桑看见了他那黑冷的眼底那抹惊慌,很微末,但是她扑捉到了。
平常人这种微末浅淡的情绪波动,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但是他是陆禹行,那个万年不变的冰山啊。
秦桑怎么可能会不感到震撼?
环住她腰肢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嗓音变得更为粗哑,“桑桑,听见了没有,拿掉他,嗯?”
事已至今,他们都走到了穷途末路,他到底还在死死挣扎些什么?
秦桑微垂着眼帘,眼睫轻轻颤动着,沉默了片刻,她敛着呼吸,淡声道,“陆禹行,你放开我。”
面对这样的他,秦桑不能让自己心软,她逼着自己硬着心肠,“你放开我。”
“我让你拿掉它!”低沉的声音倏地加重,夹着一种逼迫的味道,“桑桑,我不介意你结果婚,不介意你跟他发生过的一切,唯独只有一点我无法容忍,那就是你生下属于他的孩子!”
秦桑觉得可笑,眼底透着凉凉的色调,“陆禹行,当初我完整无暇,死皮赖脸缠着你求着你的时候,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我都嫁给了别人,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身心都给了别人了,你才说你不介意,你要我,你到底要些什么?”
秦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她抿了抿唇,“身体破败了,心也残缺了,你还缠着我,到底有什么意思呢?你就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不行吗?你非得把自己折腾得面目全非,非要把我心底对你仅存的那一点好也消磨殆尽……你才甘心是吗?”
说着说着,她泛红都要眼眶渐渐弥漫了一层水汽,就那般不设防的,无声无息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一直任性而为的她,忽然有一天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没有人可以给她依赖,没有人能帮她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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