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李维趁机待价而沽,努力争取一个更优惠的加入条件。
然而,文德嗣和李维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这一番讨价还价、唇枪舌剑,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
因为,某个凌驾于他们所有人头上的最高仲裁者,此时已经悄然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就在文德嗣和李维于博铺港某处酒楼秘密会谈之际。十几公里之外的元老院“中央政府”所在地百韧城内,已经因为一份突如其来的明码电报,而陷入了鸡飞狗跳的十级地震之中……其中一部分人已经是风中凌乱到了思维不能的程度,另一部分还算清醒的家伙,则忙不迭地找领导通报这一爆炸性的消息。
非常遗憾的是,虽然临高穿越众在登陆之初,曾经在临高建立过一个用小灵通的局域通话无线网络。但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各种耗材的到期毁坏,现在整个临高穿越者元老院已经没有一台电池能够继续使用的小灵通了。剩下所有还能工作的小灵通,都是靠笨重的外接电源来保持通话能力,等于是变成了固定电话。即使是文德嗣这样的巨头在出行之后,也没有了即时通讯的能力,只能“通讯基本靠吼”……于是,正当百韧城内的一位穿越众机要员十分苦逼地蹬着一辆自行车,紧赶慢赶地往博铺港找文德嗣报信的时候,一群声势浩大的不速之客,已经在地平线的尽头骤然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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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县,博铺港码头区
当北方已是风雪呼啸之时,崇祯五年一月的海南岛上,依然是一派艳阳高照的好风光。
去年曾经在山东地面上风光一时的前盐枭,在朝廷邸报中“蛊惑奸民、祸乱胶州”的穿越者李孟,此刻正头上剃了个秃瓢,身上穿着一件蓝布衣裳,充当着扛大包的苦力角色。
“……十个人一队!每一队搬一种东西,东西要集中堆放!千万不能搬错了!”
千帆云集的码头栈桥上,伴随着工头的吆喝声,各式各样的货物被人用蒸汽动力的吊车从船上卸下,卸载在栈桥上,而苦力们则开始搬运这些堆积的像小山一样的物资,全都干的热火朝天,几个活泼的家伙还一边干,一边唱起来家乡的歌谣和小调,一时间,码头上满是一副热闹非凡的劳动场面。
因为见识有限的缘故,码头上的大多数人,都分不清这些千奇百怪的海外货物究竟是什么,但作为穿越者的李孟,却辨认出了包裹在稻草之中的金属工具,装在木桶里的可可豆和咖啡豆,来自北美的海獭皮和野牛皮,来自南美的巴西红木和企鹅毛皮,来自印度和东南亚的各种香料,来自太平洋的鲸油和鲸肉罐头……全球各个大洲的物产,都在海南岛的这个偏僻小县汇聚一堂,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北美洲、南美洲、澳大利亚……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穿越者啊!”
李孟伸手挠了挠光秃秃的头皮,一边如是叹息着,一边努力地搬运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免得被那个严厉的监工盯上,顺便偷眼看看旁边的几组人,正在费力地用滑轮和轱辘把一艘小艇拖上岸,然后清理藤壶和海藻丛生的船底——这绝对是码头上最辛苦的活计,任何人看着都感觉有些畏难。
——此时,距离李孟被元老院军舰当做流民从北方运到临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原本按照规矩,他应该还在净化营里隔离和学规矩。但随着三百多艘异邦船舰的大举来访,博铺港码头上劳工紧缺,他们这批还在净化营里隔离检疫的壮劳力,也都被临时抓了差,到这边来扛大包。
而上了朝廷海捕文书的前胶州盐枭李孟,也得以从中窥视到了这个热闹过头的世界的若干真容。
很显然,在已经涌现出天南海北这么多穿越者的情况下,自己这个扑街的单干户也就没那么显眼了。不管怎么样,对方至少是不可能秉持《三体》之中的“黑暗森林法则”,更不会坚信“穿越者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另一个穿越者”,把自己这个主动上门的穿越者给干掉……因为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即便如此,自己在主动表露穿越者身份之后,会不会得到更好的待遇……李孟也是心中无底。
于是,带着犹豫和迟疑,李孟继续跟同伴一起搬运着货物,把它们从栈桥上搬运到货场内,用巨大的油毡给盖起来防雨。直到日上三竿,一阵刺耳的铜哨声响起,他们才暂时疲惫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此时,几辆大车已经被拉到了码头上,一位剃着板寸的干部高声宣布说:“现在吃午饭!”
码头上的苦力们很规矩地在车子的两端排好队,准备领取自己的那份饭食:用大米掺着红薯和土豆煮出来的薯丝饭,还有过饭的咸鱼和酱菜。以这个时空底层百姓的悲催生活标准,已经称得上是不错的待遇。
在山东当过军户尝够了苦日子滋味的李孟,自然不会对此有什么挑剔,当即就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准备抓紧时间吃完了之后再添一碗。整个码头上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一群不速之客正在从空中逼近——虽然漆着八一军旗的飞艇编队已经出现在了视野尽头,但由于太远了,以至于看上去只是一些不气眼的黑点。而且在码头上那些人的思想中,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从空中来犯。
至于接到了那份通告电报的穿越者——嗯,请不要高估他们在极度震惊之下的反应速度。而且由于在这里聚集了好几方拥有无线电的势力的缘故,他们也无法确定,这会不会彼此之中某个家伙的恶作剧。
于是,就在一片诡异的平静之中,临高县迎来了又一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