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居然还要掀起新的倒阁风潮?莫非真的不怕覆巢之下、无有完卵么?!然而,经过一番沟通之后,对方的态度似乎还真的是“生命不息、倒阁不止”!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人生意义!!!
“……此辈书生何罪?妖言惑众,上违国法,蚁聚奸民,下误苍生。举米珠之光,妄夺日月,逞螳螂之斧,辄敢逆天!而今之势,宜杀一警百,悬奸贼之首,慑江南群丑,明犯朝廷者,虽众不宥!”
他气哼哼地如此提笔批示道,又将刑部呈报待罪的百余名抢米奸民尽数勾决,预备尽快择日处斩,然后伸了个懒腰,正想休息片刻,却突然听得外面一阵骚乱,随即便有一名亲信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抓着一张脏兮兮的榜文,口中还不住地叫嚷着:“……祸事了!祸事了!崇祯废帝发檄文要讨伐南京了!”
周延儒霎时间倦意全无,“嗖”地一下跳了起来,劈手夺过那张榜文展开一看,顿时不由得双眼一黑。只见那上面赫然写道:“……朕仰观俯察,正当伐暴救民,顺天应人之日也。爰率文武臣工,共襄义举,卜取崇祯六年九月十一日,郊祭天地,檄示布间,告庙兴师,克期进发。调集水陆官兵八十万员,御驾亲征,自武昌顺流而下,直捣金陵,与留都一干逆贼伪帝会猎于江南!出铜鸵于荆棘,奠玉灼于金汤,义旗一举,响应万方,大快臣民之心,共雪天人之愤。振我神武,剪彼嚣氛,宏启中兴之略,踊跃风雷,建划万全之策,啸歌雨露,倘能洞悉时宜,望风归顺,则草木不损,鸡犬无惊;敢有背顺从逆,恋目前之私恩,忘天下之故主,据险扼隘,抗我王师,朕即督大军,亲征蹈巢覆穴,老稚不留,男女皆诛!
若有文武生员,精习兵法,通晓地理,不妨献策军前,以佐股肱,自当量材优擢,不吝高爵厚封。各府县官员,果有洁己爱民,清廉素著者,仍任原职。所催征粮谷,俱封储仓库,印信册籍,可解军前。其有未尽事,宜另颁条约,各宜凛遵告诫,毋致血染刀头,则寡人幸甚,天下幸甚!”
看着这一排排杀气弥漫的文字,手中这薄薄的一张纸,在周延儒的感觉中却仿佛有千斤之重……如此呆立了片刻之后,左右侍从正感觉周延儒有些不对,想要上来查看,却看着这位首辅大人“哇”地吐了一大口血,整个人瘫倒在了桌案上,“……完了!完了!实在是不应该当这个首辅的!真是悔不该当初啊!”
只是,周延儒毕竟也知道自己是犯下了谋反叛国大罪,根本没有了半点退路,在嚎哭发泄了一会儿之后,终究再一次提起了精神,开始布置对策:“……速速草拟公文,催促吕维祺回师南京,预备西征御敌!然后召集众臣,开朝会议战!无论如何也得让他们把钱粮给凑出来!大家是生是死,就都看这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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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六年九月十一日,崇祯帝携文武群臣,于武昌行营设坛,祭告天地祖灵,然后下诏讨伐南京一干伪帝逆臣,预备御驾亲征江南。有老臣进谏曰:堂堂天子,怎可轻动?天子之责,在于修身立德,以仁义教化万民。不在于浴血沙场,与武人为伍。贸然亲征,成何体统?帝答曰:如今天下分崩,两京陷落,祖宗陵寝都已落入贼手,勋贵文武皆多有附逆者,岂是修身立德之时?朕如若再不御驾亲征,只恐不日便将刀斧加身矣!于是尽发湖广之师八万,号称八十万,水陆并进,齐头东征,一时间东南半壁震动。
二十五日,帝驾入九江,江西全省震恐,自江西巡抚、布政使以下,大小官员皆赶往九江觐见,宣誓效忠。崇祯帝遂于九江设行营,坐镇九江安抚民心、征集粮秣,以为征剿江南大军之后盾。同时拜兵部尚书卢象升为主将,统领全军继续进兵南直隶。二十六日,南京朝廷亦下令留都戒严,同时悉数调集江南兵力,着兵部尚书吕维祺统领,赶往上游迎击来敌,眼看着东西两军一场决战在即。
十月初三,西军先锋王斗所部水陆并进,攻入南直隶地界,一路所向披靡。慑于崇祯帝皇明正统之威,安庆知府及下属各县县令尽数倒戈易帜,西军兵不血刃而下安庆。池州、庐州各县亦是胆寒战栗。
西军主帅卢象升闻讯,亦发动大军,赶往安庆督战。西军诸将皆嫉妒王斗屡屡告捷,深受帝宠,卢象升亦欲独揽克复金陵之功。遂于安庆府衙升帐合议,以徽州有数营浙兵驻守,恐威胁大军后路为由,遣王斗所部弃船登陆,远离长江,南下翻山往攻徽州。王斗悻悻然领命,点兵三千登陆往徽州而去。
此时,东军主帅,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尽发江南之兵,纠集东军七万余人,然部众良莠不齐,自出京以来,日行不过十余里,才抵芜湖,便得知江北安庆一府已然尽数降敌,江南池州府各县也是十分可疑,多有投敌之谣言传出。吕维祺遂顿兵于芜湖,不敢再进,而是就地扎营布防,预备阻击上游之敌。
十月十二日,卢象升率西军主力破池州,进抵芜湖,为东军营垒所阻,两军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