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扶着身边的大丫鬟蔺兰,移过这旁对太太低声言道:“婆婆,儿媳虽是才疏学浅,也好歹曾跟随先生习过两年字。这些文书所提,可否容儿媳我辩读一二?”
得了太太的首肯后,才接过水香手中之物,低头细看了起来。两行过后,已是明白了大概,这哪里是丁姨娘认为的契约文书,分明就是出让文书。
那丁管事倒是聪明的很,一边是拿了妹子的银两置办下产业,一边有寻好了借口将这出让文书,写得与那契书至少也有八分相仿。若两者都只是粗粗一眼,便足有乱真,何况那丁姨娘显然还有个不识一字的主,更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毫不费力便能将其哄骗过去。
顺势逐一翻看过后,已是略显犹豫地将实情告诉太太道:“回太太正如刚才水香所提一般,确实都不是官府所发的契书。但却是与那旁的契书有些关联,皆是言明了丁姨娘将名下所有,转赠与丁管事的出让文书罢了!”
这句一出,便犹如晴空中突然而至的一道惊雷,直接将依墙跪坐的丁姨娘,震得两眼发直,不过在顷刻间便双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再看另一头的丫鬟,更是哭声大放,奋力朝着墙边爬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喊着:“姨娘……姨娘……。”见此情景,漫说是在场的主子几个了,就是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们,也无不厌恶的纷纷撇嘴。
这是哪里来的猫哭耗子,明摆着定是这背信弃义的丫鬟,在那丁姨娘的身后搞得鬼。只见太太已是摆手让婆子们,将那丫鬟拉将一旁跪好,厉声问道:“再与你一次机会,若能将刚才二奶奶所提文书之事,一五一十全都讲真相,丁姨娘必能少受些苦。”
一句看似责问,但其中隐含的暗示之意,也已是不言而喻的。
在场众人也惟有少数几人,此刻还未听得明白。但事已至此,这当间坐定的太太,也是心中透亮的很!只怕,事到如今同情丁姨娘的已是占了过半之数,才对。
若还按原定的计划,一味的针对与她,反倒使了重心,让人倍感不安。即便是此事过后,也定然不得虏获人心,还需另寻他法,才可两全其美,不留后患!
而这边桌旁的立定的大丫鬟水香,也已在太太方才的一句言语中感到不同之处。不免低头略略思量一遍后,已是再度低声提醒那丫鬟道:“妹妹可是想好了再回话,这府里自有太太与你做主,无需惊恐与那丁管事的威吓之言!”
果然都是深宅大院里的土著哦!先前听得太太一句,转向外院丁管事的责问后,重新安坐一旁的二奶奶,已是觉察出其中的异样来。
此番再闻这大丫鬟所言,更是不由的心头一震!亏得早已是有备而来,若是不然还真得当场露出惊愕之色,忍不住便侧目望去。
这堪比戏台上还要精彩三分的唱、念、做、打,是一应俱全。的确是一出淋漓尽致的逼真表演,哪里是自己这个骨子里,尚未全然同化的外来户,一时之间所能感悟的!
抬手拭了拭额间的细汗,此刻早已到来之前的假造之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冷汗所致。才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这旁的太太,反倒是双眼微阖,一脸平静的听着,那丫鬟的轻声低诉。
原来,那丫鬟也并非有意与那丁管事串通,哄骗自己的主子丁姨娘,同样也是个可怜被糊弄在内的。听了那丁管事的哄骗,说是瞒着姨娘将那文书借出,只为了在朋友面前有个凭证,才好就此借渡了银两来多办些货罢了。
而且那丁管事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若是事成之后必定在姨娘面前,讨了她回家收作二房。对于年纪已是不小的她而言,却是再无半点抵抗之力。这些年来,多次被姨娘牵着好去处,再等来年更是二十已过,怎能叫她不心存有私?
听到此处,两旁的大丫鬟们,却已是再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厌恶万分之念,心中同情之声已然将其盖过了。反倒是齐刷刷的直冲那外院的方向,投去怒视无数!
就见这旁的太太,亦是轻轻叹了一声道:“你且起来,将丁姨娘的行装打点稳妥,暂且移出后院,往家庙去小住几日。此事毕竟牵连府外颇多,还得与老爷商量一番,才好最后定夺。”
转而又命人将后院的二房陆姨娘寻到正院,让其随了一旁多加照应一二,才好。如此一来,这后院之中,却是一下去了两个姨娘,更是那旁的大奶奶不免暗吃一惊!
太太这是瞧见,刚才那二奶奶立下了功劳,特意是顺便出手,替她的房中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