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了一口浊气。哪个没事打听这桩哦?再则,本是东家一手打理着的,就是人家张叔都没能听过细处,更别提自己这……还是屋里的跟自己说起一回,只是这几日地里活计累得够呛,脑袋是一沾枕头就着了?
跟着众人是一路急赶,一路使劲回想,可就是半点头绪全无。直到寻了老管事来,才明白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鱼塘终是避免不了有不洁之水产生,万不敢直接排入一旁的河道里,恐污了原本干净的河水。将水车建在两地之间,正是为了便利,鱼塘内余下的不洁之水,导入菰米田中。
而菰米则是不同,得了蓄养鱼虾余下的混浊之水后,却无意间得了这水中的大量养分。有了充足的养分在其中,不但不能误了菰米的生长,更是等同于加入了必要的滋养,使得田中所载之物的长势愈发的好!
“哦,我明白了。这就与咱们冬日里,挖了河泥肥田一般,也是为了来年稻米的长势更好。可这等好法子,怎么就没听到哪个村子有人拿来用过,真真是可惜咯!”这说话的农户,正是与张七福先前同一个村里逃难出来的,本是仗着学堂里听过几回课,又懂写自己的名姓,才格外爱在农户们面前显摆显摆。
此刻,听得老管事细说分明后,已忙不迭接过了话题,想展示自己这举一反三的能耐。旁人到底不曾留意其它,唯有刚巧经过此处空地的叶家小厮,听得分明。
待等第二日一早,叶家大院前便立定了张七福和他的远房侄子张一全。虽是猜不透自己怎么也被东家大爷寻来了,可跟着自家堂叔定是出不了大错,毕竟张七福自佃户们到来之际,已被东家认定为佃户们的领头老农。
许久不见东家大爷出门,到底还是忍不住低声询问道:“七叔这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怎么还让我跟着一起……?”
这头还不曾问完一句,就见东家的院门徐徐打开,东家大爷已是缓步下了台阶。看了眼张一全,才转而问向佃户之首的张七福:“听说你家这侄子,年少之时也曾上过学堂?”
“哪里是正经上过的,只不过当初他家老娘,是给镇旁刘秀才家做过两年饭。那会儿刘秀才倒是在自家小院里,收过几个农户家的孩子,实实在在教过几年的。这小子,就是那会儿趴人家窗口,听过几回课确实没错。”
“也跟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姓。”这人倒是不见半点反驳之意,老老实实点头认了这桩。
瞧着还算个实诚的,叶青庭暗自点了点头,唤了身后的小厮直接给那人拿纸笔来,让他当即写了来看。不见得多么工整,可还算是像模像样,足够辨识一清。
就听得这旁东家大爷,再度开口道:“今日寻了你来,便是有一桩交由你来接手。”只见一旁的小厮,已是顺势收妥了物件,由背篓里拿过一本崭新的册子来,递到他面前。
那旁老管事的声音已随之响起:“大爷原本就想寻了能念会写的接管佃户名册一桩,刚才听说了你们之中就有合适的,倒是省了老头我再多添一份差事了。打今个起,咱们庄子上佃户们的名录,就由你张一全帮着录写完成。”
一时不及反应,稍愣了片刻,还是在身边堂叔的提醒下,猛得回过神来:“啊!唉,一切全凭东家做主!”
“不是东家,是东家大爷!”听得唐叔低声在旁纠正,忙不迭定了定神,才躬身重复出声,更是引得这旁三人是发笑连连。
说定了这桩,叶青庭已是领着随行的几人,径直往田埂上去巡视一二。独留下还在愣愣出神的张一全,苦着脸小声哀求道:“七叔这可怎么好?那会儿我才学了几个字,要把佃户们的名姓全都录写在这册子上,还是差得太多了!”
谁知,这头的堂叔不但不着急,反倒有心调侃一句:“这会子晓得厉害了?往日里让你没事莫要瞎显摆,就拿咱们村里人说,能写自己名字的好歹也有那么几个,可你总不爱听。这会子可是傻眼了吧?”
调侃完了,倒是再无斥责连连,抬眼示意了他一下,便引了他往东家的马厩方向去。边走边提醒道:“咱们这位东家可是读书人家出身,旁的不提,就是他们院子里的管事、小厮也都是能念会写的!”
“啊!哦,侄儿记住了。”
“一会儿好生求了老管事多教你几字,到时候也就够用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