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候蓝天刚从墓园回来不久,对秦朗畏畏缩缩。秦朗说扔了,她不敢有多余的怨言,只啪嗒啪嗒地跑到垃圾桶前,围着垃圾桶找了半天。
屋里的垃圾桶找了,院子里,院子外面路上的垃圾桶都找了,蓝天没找到原来手机。蓝天只好放弃,打算改天去墓园看黄达。
期间发生这么多事,时间一耽搁,就到了现在。
“你怎么来了”?蓝天撑起肩膀,想坐起来。
“你别动”,黄达赶忙上前按下蓝天,“你好好躺着”。
蓝天躺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还说你,新闻上都报道了,又联系不上你,可急死我了,离开墓园这么久,你也不给个电话”。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蓝天的照片,黄达想终于知道蓝天的下落了。可转眼,新闻里的消息吓了他一身冷汗,蓝天正被人欺负,还晕倒了。想起蓝天弱弱的样子,他一阵心疼。几经打听,才知道,原来蓝天进了这家医院。他这才找到了这里。
“哦,我手机掉了。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黄达给蓝天削苹果,“我就说嘛,每次拨你原来的号码,总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就纳闷,你的手机怎么会在一个男人手里,而且每次我说找你,那个男人就说我打错了。那人好像被打扰,很生气的样子。接了几次,后来那个人就直接挂我电话不接。再后来,手机关机了。”
黄达抱怨,蓝天听着忍不住发笑。
死晴朗居然留着她的电话,不让她跟黄达联系。那家伙还像以前一样霸道。
以前秦朗管她很严,他说她分不清好人坏人,他是为她好。他只要发现她和男生走得太近,就逼着她答应和那男生保持距离,要是不答应,准会打她屁股板子,直到她求饶,要是她固执,那他准还有别的法子治她。
黄达见蓝天笑,以为蓝天是觉得这事好笑,便跟着笑。他发现蓝天变了,跟墓园时的样子变了许多。开朗了,整个人精神了。原来在墓园的蓝天,见人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谁跟她说话,她就听着,问她,她就简单地嗯啊地回答。蓝天有双漂亮水灵的眼睛,原来消沉的蓝天,眼睛里总是雾蒙蒙的。现在的蓝天,眼睛里的雾气散去,里面特别明亮,像阳光下的泉水一样,清澈见底。
黄达瞧着,这样可爱漂亮的蓝天,不需要他的照顾,不需要他安慰。他这心里不是滋味了,说不上来的失落。他希望蓝天过得好,可是真变好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陌生了。这样的蓝天,太美好了,他有种伸手够不着的感觉。
这病房在贵宾区,他来的时候瞧见区域的标识了。心里那点忐忑就冒了出来,能在医院贵病房的单人间,不是一般的家庭啊。两个月不见蓝天,他有点想念蓝天的,可这眼前,他沉默了,竟然找不到想说的东西。他两只手在兜里,自己捏手指头。
“你记我新号码吧”。黄达的不自在,蓝天看出来了。
黄达抬头打量病房四周的时候,蓝天也跟着他看。
这变化确实大了。
原本为三餐发愁的人,转眼住贵宾病房,这差距,任何人都会奇怪。
蓝天把电话号码报给黄达,黄达存下。
“过得好吗”?尽管猜到结果,黄达还是问了出来,这是这两个月,他一直牵挂的事。
蓝天点点头,“还好,从墓园出来一直住干妈家里,她们都很照顾我”。
“难怪我去你家,房东说你早搬走了。”黄达叹息,愧疚道,“工作的事对不起,我没帮上忙。上回你找我,结果我临时出差,手机没电”。
“没关系,你看我好好的不是。上回也没怎么样,我就是看你没来,有点着急,担心你出事。我等了一个小时,估计你来不了了,就回了”。
事情早就过去,没必要纠结,何况她不想让黄达知道自己等了一天,更不想黄达知道自己走投无路。
黄达是这两年,蓝天最熟悉的人,开朗许多的蓝天,话也多了许多。两人聊了一阵,黄达才离开。
秦朗每天白天几乎都不在,偶尔过来也是在她旁边小憩一会,或者在饭点的时候,逼着她喝大补的汤。但是晚上,秦朗都会来,有时候早,有时候晚。
秦朗总是挤在她的床上,没完没了地亲吻她。她的伤口不疼了,他还是依然如故。蓝天气呼呼地赶人,心里却是泡泡一阵一阵地冒。连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是弯的。
每天早上,蓝天醒来,秦朗都不在。习惯了就好了,当是秦朗脑子发抽了,蓝天想。
健民会隔三差五地来看她,每次来都会抱一束花。但每次插的花,第二天都是同样的结果,失踪。对此健民也不在意。
蓝天觉得秦朗和健民还是挺有默契。比如,一个白天来看她,一个晚上来看她,不对盘的两人,从不会撞上。健民买花,秦朗扔花,这不是默契是什么。
蓝天问秦朗为何要扔掉健民的花,秦朗理直气壮,“我花粉过敏”。
好吧,他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毛病。看来几年的时光,改变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