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出现在窗台上,五指用劲扣住窗沿,依稀月光照耀下,肤色显出不正常的白惨颜色。
温念远欲起身,七弦忽然反手捉住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他立刻反应过来,来者的呼吸声,太重了。
尽管感觉得到那人已经尽量敛气屏声,但在习武之人耳中听来仍然粗重不堪。
蕊姬的房间虽然在二楼,但其实并不算高,这人爬上来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即便小心压抑依然不时地有细微的喘息声漏出。
三人继续不动声色地守株待兔,很快那人半个身子探进窗来,正吃力地努力抬腿,尽管已经足够小心翼翼,却还是显得笨拙。
七弦手腕一松,温念远会意,从怀中抽出火折子捏着,悄无声息地走到房中央,蓦地甩手点起火折子,厉声道:“什么人!”
“啊!啊啊——”窗沿上的人吓了一跳,慌乱间手一松,竟然一个倒栽葱摔出去了,火光下一闪而逝的依稀一张端方儒雅的脸,只是因为惊吓扭曲了面孔,血色全无。
身边一道黑影闪过,叶雷霆闪身跃出窗外,在那人摔在地上之前拎住了他的衣角,两人顺势落在地上。
这几声惊叫声惊到了整个红袖阁,尤其时声音传来的方向又是蕊姬的屋子。
这两天因为有人横死,红袖阁的生意本就冷清了不少,好不容易今天借着留香冢的名头又招回了一部分恩客,被这一吓,全都要么面色不豫要么面露惊恐地跑了。
鸨母和姑娘们又气又惊,掌了七八盏灯聚在一起才敢来推蕊姬的房门,一进门先被一身白衣戴着面具的七弦公子给吓了一跳,接着又被从穿过窗户拎着人进来的叶雷霆晃花了眼,一时间好不热闹。
“叶、叶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鸨母压着心头的惊怒,总不好对客人恶语相向。
叶雷霆见扰了红袖阁的生意,先表示了歉意,表示会赔偿她们的损失,看鸨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后,才指指那个吓破了胆的男人,“这位公子半夜来爬蕊娘的窗子,被在下和朋友路过瞧见,所以才出手一探究竟。”
说谎不打草稿,妙在天然。
七弦没有对叶雷霆小小的谎言表示疑问,径自低头去看那个夜探死人屋的男人,对方脸上还残留的惊恐神色,伸手要挡自己的脸,扭开头去。
“咦,这不是梁公子么?”一位姑娘看了那男人两眼,忽然惊讶地说。
很快大部分女子都认出了那个男人,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同情有之、惊讶有之、了然有之,大部分却都是鄙夷。
“姑娘认识他?”七弦走到最先出声的女子面前。
那花娘好奇地看了看七弦的面具,听见对方的声音响在耳畔,脸微微一红,颔首道:“梁公子学问极好,都说早晚能够金榜题名的。蕊姬姐姐向来敬重读书人,与梁公子也相识。”
“多谢姑娘告知。”
“公子不必客气,奴家名叫碧萧。”
两人一问一答的当口,鸨母已经脸色阴沉地走到那书生面前,语气中含了一分鄙薄,“梁公子,我敬你是个读圣贤书的人,这大半夜的爬人家窗台,是什么道理?!”
“小、小生……那个……我……”那书生脸色灰败,满脸尴尬之色,刚刚被叶雷霆拎着进来,还有满满一屋子的人看着,实在丢脸。
只见他涨红了脸,拍着身上的灰站直了,有些难堪地低声说:“蕊姬姑娘红颜薄命,小生实在痛心,若非家中贫寒,当日就该将蕊姬姑娘……”
他声音越来越下,到最后眼眶红了,讷讷不再言语,低着头,被一屋子人围着,瑟缩的模样。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笑的有不耻的,姑娘们虽说是窃窃私语,其实声音并不算小,显然也不怕被人听见,一句句落入人耳中。
“看那个穷酸样子。”
“什么金榜题名,不过是蕊姬姐姐安慰他罢了,这回不是落第了么,灰溜溜地回来……”
“就是,家里穷得一贫如洗的,还肖想要给蕊姬姐姐赎身,几次三番地来找人,也不想想身上几两银子。”
“连赶考的盘缠都是蕊姬姐姐给的,要我说,蕊姬姐姐也太好性子了,每次这些穷酸书生来,她都拿攒着的私房钱给他们当盘缠。”
“嘁,你怎么知道是好心,说不定想着当状元夫人。”
先头几句虽然难听,那书生也只是低头受着,不言不语,看他一身浆洗了好几遍都快洗得发白的布衫,看来家境贫寒倒是真的。
等不知是谁酸溜溜地说了一句说不定蕊姬是想当状元夫人的时候,他忽然“嚯”得抬起头来,眼中泛着血丝,捏紧了拳头,大声道:“姑娘请自重!蕊姬她,蕊姬她绝非你说的那种贪图富贵名利的人!”
七弦眼风一扫,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激动的表情。
看来这穷书生对蕊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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