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的。
不过……
半个时辰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了客栈。
人群之中,佝偻着身影的老头儿须发皆白,脸上颈上皱纹横生,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身上那满是破洞补丁洗得发发白的旧衣服更显贫寒。
而他手里正牵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少女脸庞清秀眉目动人,黑压压的一头头发简单绾了个时新的发式,颜色宜人,只是一无钗环点缀,只插了根木簪在上头,未免寒酸。
背后背着个布包,看模样,倒像琴筝一类乐器,大约是个卖艺的。
那少女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叫人望之如饮三冬冰雪,显然不太好接近,反倒引人注目。
宁修茂紧紧拽住了青桐的手,半真半假地咳嗽了两声,捏着嗓子道:“青儿呐,快扶一扶爷爷,老喽,走不动喽。”
青桐郁闷至极,他怎么也想不到,宁修茂所谓的能让他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方法,就是把他打扮成个小姑娘!
瞥了装模作样的宁修茂一眼,青桐作势扶住他手肘,不敢说话,一说话他那粗哑的嗓子便露馅了,只好狠狠地瞪着他,仿佛咬牙切齿地在说:“你可站稳喽,爷!爷!”
然后手下毫不留情地用劲。
两人明里和乐暗里你来我往地扭着进了一家酒楼,才算暂歇了那点别扭,宁修茂拧着一把嗓子,装得不亦乐乎,一桌一桌地苦哈哈问人要不要听曲儿。
整个酒楼各种各样的声音都灌入两人耳中。
历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最适宜打探消息,自然,只求繁多,要求精准却是不能。
“听说了没有,那七弦魔头似是在云阳现了回身,险些被人给抓住了,啧啧。”
“……要我说,那七弦也有些本事了,险些险些,到底是还没有么,能逼得下阎王令,千百年来也首屈一指,不管什么下场,这武林史上定能记他一笔。”
“嘿嘿燕二,你当人人都是你呢,老想着把自己往了武林史上添?要我说,都是虚的,活着才能享乐。你想那宁澜柳家,还有千鹤观,这下可是妥妥地记上了,可你倒问问,那两家死鬼愿意不?”
“嗨,话说回来,这七弦魔头也太穷凶极恶了,听说还长得跟娘们儿似的漂亮,连雷霆山庄的少庄主都被迷惑了去,一味地帮他说话,好在老庄主英明,把自个儿儿子关了起来,派了不少人手抓那魔头去了。”
“那七弦可真是凶多吉少。”
“可不是!”
“既然都说长这么漂亮,抓到了就杀岂不是可惜,说不定可以……”
“去去去,感情你好这一口!”
青桐越听脸上寒色愈深,宁修茂不动声色地扣住他手腕,蹒跚走到那桌江湖人前,“各位好汉,行行好吧,听个小曲儿,赏我们爷俩一口饭吃。”
“去去去,大爷没心情。”那几人被打断了谈话,正不爽,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只见那猥琐老头儿晃了一晃,差点没站稳,脸色惨白地走了。
一群人哄笑起来,继续谈笑,宁修茂扯着青桐走出门外,轻声道:“嘘,等着。”
青桐微怒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听身后忽然传来大声喧哗声。
“诶,老子的钱袋哪里去了?!”
“去他娘的,老子的钱袋也不见了!”
“嘿,你们几个,该不是来吃霸王餐的吧?来不打听打听我们酉阳楼是什么地方,还敢吃白食,把人扣下!”
顿时一阵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宁修茂面色不变,异常淡定地抛了抛手中几个花花绿绿的钱袋,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青桐别开脸去,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
“云阳。”
“嗯。二……柳郴?”
“想必他可是追杀的中坚力量。”
而此时,荒山野岭之中,七弦和温念远正在继续他们的逃亡之旅。前几天在附近的云阳漏了行藏,引来一大批苍蝇一般嗡嗡嗡的追杀人士,就连七弦都逃得有些狼狈。
温念远走在七弦身前,将碍手碍脚的灌木丛一一除去,给身后人分出一条可以从容行走的小道来,低声说:“应该暂时安全了。”
七弦胸膛起伏地些微有些剧烈,除了某些不适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做的亲密事外,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用尽体力过了。
阎王令的威力真不是盖的,不怕人追,就怕人惦记。就比如他不小心被他弟弟惦记上了,最后只能栽在人家手里。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美妙——七弦抬眼看了看前面沉稳宽厚的背影,心想拿那群疯狂的家伙来跟温念远比还是有点辱没温念远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依风姑娘的地雷!伸脑袋求虎摸~宁叔……不作死就不会死,真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