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条,想起来浑身都疼,后来好容易不挨打了,但耳边也少不了她们唠叨……这么做不行,那么做丢脸……”斯迎想起管教妈妈的语气,当时烦的不行,现在却觉得那么美好而温馨,回忆中连训斥都带着轻柔的呵护,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壶里倒了一杯水准备练习漱口的动作。
宋晚晴看着她的手提起那只粗陶水壶,竟然与上一次提起壶的高度甚至水流的角度、流速完全一样,而那种优雅的姿态却是浑然天成,毫无一丝做作,仿佛那壶天然就要那样提,那水天然就要那么倒一样。
从前她便在这样的优雅面前手足无措,如今依然自惭形秽,她这才明白,优雅从来都不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而是让人知道地位的鸿沟是无法跨越的,这种差距从出生就开始,一点一滴的积累,让她们成为完全不同的人。以前,她与斯迎地位云泥之别,并不觉得如何,现在,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同一张通铺上,这种感觉让她说不出的难受。
她听见斯迎的话,本也想说些什么,胸口却像堵着一块什么似的,不知怎么接下去,终究什么都没说。
斯迎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有些忘情,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合适,好在宋晚晴似乎没大在意,她尴尬一笑,只好继续没话找话道:“其实,说起怕管教妈妈,咱们都一样。”
宋晚晴垂下眼帘,摇摇头,嘴里喃喃道:“呵,一样?不,我现在才明白,我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冯妈妈在轮值的时候也在悄悄观察斯迎,她发现这孩子做这些事情还有些生疏,但进退很有章法,行动也颇为得宜,心中也暗暗吃惊,根本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适应了。
三日后,程妈妈早上巡查的时候对斯迎说:“给你的三天适应期到了,从今往后,我都按正式的规矩要求你。”
斯迎应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庄雪梅自那天一直都憋着一股气,严翠儿悄悄杵了杵她,眼神瞟了斯迎一眼,低声笑道:“我说不用出手吧,程妈妈自会教训她。我看她这个大家闺秀今天怎么收场。”
庄雪梅也有些得意的勾起嘴角:“今天就想看看她怎么出丑,我们再帮她宣扬一番,到时候她少不得成全斋,不,全茂学的笑话。”
于是庄雪梅一边洗漱收拾,一边瞟着斯迎,她看见斯迎用牙刷子蘸青盐擦牙,胳膊每每比别人抬的高,就兴奋了起来,当初她因抬胳膊高度的问题挨了不知多少下藤条才扳过来,心中冷笑,凭你是谁照样逃不过程妈妈的藤条。
庄雪梅等着看斯迎的笑话,却始终没见程妈妈动弹,心中起急,难道程妈妈老眼昏花了,顾斯迎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怎么她不训斥呢,正这样想着,冷不防腿上就挨了一藤条,她抽了一口气,放下杯子转过身来,忍着委屈说道:“妈妈,明明是顾斯迎做错了,为什么打我?”
程妈妈冷笑道:“你不用管她,你先说你自己错在哪了。”
庄雪梅咬咬牙,说道:“我……我左腿打弯了……程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你明白就好,穿着裙子就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两条腿轮着打弯?站没站相,耍小聪明偷懒,今天放了课罚站一时辰。”程妈妈说道。
庄雪梅指着斯迎,不忿的说道:“程妈妈,你罚我我也认了,可是顾斯迎明明胳膊抬那么高,您之前可没少为这个罚我们,凭什么不罚她!”
程妈妈看了庄雪梅一眼,又看看其他学生也都转过脸来看着这边,笑道:“你不服吗,你们里面也有人不服吧。那你们都过来看看吧,顾斯迎,你像刚才那样给大家做一遍。”
斯迎点头称是,又刷了一遍牙。程妈妈拿着藤条,横举着比在斯迎的胳膊抬起的高度上,众人发现,斯迎每次抬起胳膊的高度竟然几乎分毫不差,而另一只拿着杯子的手,则一直稳稳的保持着最开始的位置,到斯迎送到嘴边漱口之前,晃都不曾晃动一下。
胡文娘学着斯迎的样子,也用一只手把杯子那样端着,另一只手拿着牙刷擦牙齿,却发现自己顾了这头顾不上那头,很难让杯子从始至终一点都不动。
斯迎演示完了,程妈妈对众人说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之所以严格要求你们动作,目的不是让你们动作整齐划一,而是要训练你们行止有章程,动静合法度,现在顾斯迎已经达到了我的要求,所以她合格了。你们谁能做到顾斯迎的程度,也可以不按照我的规定行事。”她又看了庄雪梅一眼,说道:“不过,有些人连基本仪态都不过关,可就没资格说别人了。”
庄雪梅手攥了攥拳头,低下头之前怨恨的瞥了顾斯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