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示意狱卒开了牢门,先出去等着。狱卒也是久经风雨的人了,不敢怠慢,忙退出。
众大臣刚被关进牢里不过几个时辰,身上不说一尘不染,也都还算干净,此时都站的站,坐的坐,各据一方闭目养神。
安胥躬身向杜均行一礼,“学生安胥见过杜大人。”杜均是安胥当年座师,虽说后来成了白身,该有的礼数还是不敢少。
杜均定睛一看,竟然是安胥。眼前人唇红齿白,儒雅沉静,依稀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是你啊。”当年安胥因为触怒圣上被打入天牢,他身为座师也曾探监,想不到今日风水轮流转,他杜均也有做阶下囚的一天。
“正是学生。”
众人恍然,眼睛不自觉瞥向安胥右手。杜均干咳一声,“十几年不见,你还是没变。”容貌几乎没变,气度更上一层,又没有蓄须,全不像已经四十岁的人。反观他,年近古稀,两鬓斑白,脸上沟壑纵横,老矣老矣。
安胥道:“学生来看看几位大人。”说罢,让身后的韩成子把食盒里的酒食拿出来摆好,席地而坐,左手一挥,“请。”
有想知道消息坐下的,有自命清高不屑一顾的,杜均坐在安胥对面。
酒过三巡,只听一人道:“安大人切切为下官等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下官等感激不尽。”众人纷纷点头,杜均摇头晃脑,双眼惺忪,似已经醉了。
安胥心内暗笑杜均老狐狸,面上一本正经道:“圣上这次很是生气,恐怕不好说……唉……”
“太上皇怎么说?”宋敏亭忍不住道。
“太上皇今日龙体欠安……”安胥一脸的欲言又止,碍于什么不好说的样子。
宋敏亭自从进了天牢,急的火急火燎的,几个时辰便老态毕露,一点没了平日的从容不迫。他是户部尚书,户部亏空那么大,新皇怎么可能放过他。现在最大的可能是太上皇放弃他,新皇拿他杀鸡儆猴。不管怎样的结果,他宋敏亭,这回是死定了。
宋敏亭脸色灰败,捏着酒杯的手指泛了青。众人不是傻的,早已想到这一层,离宋敏亭远远地,生怕被沾惹上。
安胥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宋敏亭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问道。
“国库空虚,皇上正为赈灾的事情急呢。”安胥忙掩口,转而道:“学生定会为老师说句公道话。”
安胥点到为止,也不多留,很快挥挥袖子走了,徒留一众人若有所思。
看来,家里欠的银子也该还一还了……
韩成子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恭敬侍立在安胥身边,直到出去了才嘿嘿笑道:“安先生,现在咱们?”
安胥早已敛了笑容,藏在袍袖里的右手习惯性平放在小腹,“先回乾清宫复命吧,还有的忙呢。”一想起来衙门里一堆的文书脑袋就疼。
“好嘞,安先生这边走。”韩成子也不废话,麻溜引路。
安胥是这次萧子虞提拔上来的官员之一,一来便是正一品大学士职,入内阁。这个职位虽说高了些,但此时不出手,萧子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在内阁里安插一个自己人。况且安胥盛名满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若说不服,恐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除了安胥以外,其他职位都是些五品以下不引人注意的小官,萧子虞还惹怒太上皇。然,只安胥一个就够了。
然后,不过三个时辰,被羁押在天牢里的的官员们便有了出处。轻则被革职查办,鞭笞三十,重则被送往大理寺,或者降职留用。最奇怪的是,宋敏亭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依旧是户部尚书,皇上并没有发落他。
众官员都以为宋敏亭一定做了什么事情才逃过一劫,或许他早就投靠了新皇,这次只是使了个苦肉计。宋敏亭悲喜难言,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萧子虞纵然不肯降罪己诏,又怎么会予人话柄。于是拜佛斋戒,减膳去乐,该做的手段一点不少。每顿饭由原来六十四道菜降成二十四道,各宫除了德成宫和两宫皇太后之外也都减了定例。皇后怀着身孕,本来不必削减,但她自言身为国母,又是后宫表率,定例削减一半半,算是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在萧子虞的刻意宣扬下,新皇的厚下恤民被渲染的极富英雄色彩,街头巷尾的小孩子们都在传唱,连带着太上皇和五、六皇子被臭成了水沟。就像话本里有忠良贤君,就一定要有一个极恶的奸臣佞幸做衬托,很荣幸太上皇就是那个老不死的、巴着权力不放置百姓社稷于不顾的昏君,商纣夏桀一样的存在。
萧子虞又怎会不知舆论的重要性,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虞钦帝才是真龙天子,众望所归。那些企图谋朝篡位的,永远只是乱臣贼子。
转眼已过去半月,朝堂上一片安静祥和,国家机器有条不紊运行着,而赈灾事务也稳稳运行在轨道上。除了灾银还是不足,这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从最近的信件来看,林璧筹银很顺利,不出十天便回来了。萧子虞眼睛还在看着奏折,心却飞出老远。
林璧,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搂着他脖子撒娇的小孩子。萧子虞想起他之前说的一月之约,不禁后悔自己把话说的太满,以后想管管他都没了由头。
一时又想起那日林璧哭的伤心,觉得自己当真混蛋,竟惹得他哭了。他们两个,竟是对方命里的魔障,参不透,逃不了。
“嘁……怎么又想起这个来了……”萧子虞摇摇头,把林璧从脑袋里晃出去,忽略心里若有若无的酸涩,继续看手里折子。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一周的后果是,今天晚上阿靖要上一万七……o(>﹏<)o
生个病果然要付出代价的,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