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接过打开看,是忠贤王府的线人带来的消息,萧子昱顺着天隐府故布的疑阵已经查到了金陵薛家的老家奴身上。
萧子虞看密折很仔细,一时忘了顾萧臻,便叫他爬到了炕床的边缘。因林璧所奏密事,屋里伺候的宫人都退出去了,林璧就那么面无表情,眼瞧着萧臻咧着嘴巴对他傻笑着就要摔下炕去。
炕床不高,可若是摔到脚踏尖尖的棱角上磕破了头,周岁的孩子能不能活还说不定。
萧臻摇晃着想站起,穿着厚厚杏黄棉服的小身子大半已倾斜了出来,向炕下倒去。
林璧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将要落地的小孩儿抄起来,萧臻还尤不自知危险擦身而过,在林璧怀里“哇啦哇啦”的笑。
萧子虞在林璧突然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他重将萧臻抱在怀里,朝跪着的林璧道,“起吧,林卿救了皇儿,何罪之有啊。”
林璧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心知肚明的事情,说出来对不住两人相处了十年的默契。萧子虞知道自己本想袖手,他知道他有那么一会是想眼睁睁看着那个无辜的尊贵皇子摔下来。然,林璧却不知,萧子虞心中真实所想,如果萧臻真的摔下来,萧子虞会怎么做,怎么处置他这个间接的凶手?十年的感情是否抵得上血浓于水?
这答案他是永远不能知道的了,他救下了万金的皇子,萧子虞也乐意当做什么都不知。
出了东暖阁,温度便如冰火两重天,骤冷了起来,身体强健如林璧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大雪还是没有停的意思,反而下的更加猖獗,赫赫扬扬大有遮天蔽地的意思。
宫里的道路是不能有积雪的,免得滑倒了贵人,林璧从乾清宫一路走出来见到了好几拨扫雪的宫人,披着一身的雪花,几乎是刚扫完一遍,立刻就有新的雪覆盖上路面。林璧亦是落了满身的雪花,他倒也不着急,走在四处冲撞的大雪大风里如分花拂柳般,毫不在意冰凉的雪珠打在脸颊上、眉毛上,化成了水流下来。
林璧默默想着那么大的雪,明年大概是能风调雨顺了,就听见后头有人叫他,回头时,一个雪人匆匆气喘吁吁的跑着,还边叫他,“林大爷、林大爷等等奴才。”
原来是韩成子,大冷的天气,韩成子的脸冻得紫红,“林大爷,终于叫奴才赶上了,唉……”他跺了跺脚,似乎是在抱怨这鬼天气,“天寒地冻的,皇上让奴才给林大爷送件保暖衣裳。”
林璧淡笑道,“我当是什么急事,韩总管叫个小太监送来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韩成子心里叫苦,遇上林大爷的事,他可一丁点也不敢偷懒,“林大爷折煞奴才了,您叫奴才韩成子就是了。”他哆嗦着打开一直抱着的大包袱,“这是今年新进来的紫貂毛做的斗篷,这天气穿再好不过了,林大爷赶紧换上吧。”依旧是玄黑的颜色,飘扬的大雪落在黑色貂毛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林璧严肃了神色,转身朝乾清宫方向行了一个大礼,“学生林璧,谢皇上恩典。”
薛宝钗虽然未能去选秀,日子依然过得如鱼得水。薛家有五皇子抬举,薛蟠再扶不起来,往来打交道的也要给几分薄面,又有王夫人存心撮合贾宝玉和她,简直是万事顺心。刚来京里的时候,薛宝钗还幻想过进宫做娘娘,但京城不是金陵,不是她想干嘛就干嘛;嫁给五皇子的话,凭她的本事,慢慢往上爬也不是不可能,但偏偏,偏偏遇上了贾宝玉,真真儿是她命里的魔煞。
另外,叫薛宝钗胆寒的是,他家明明已是普通商户,除了有两门好亲戚和皇商身份,有什么能让五皇子看得上眼的?可五皇子偏偏青睐他家,她可不会脸大的以为是自己的缘故。五皇子定然是看中了薛家一样东西,薛宝钗问过薛姨妈和薛蟠,两人皆称不知,她在惊怕只余叫人守好门户,打定主意要故布疑阵一番,好教这份抬举来的更长久一些。
薛宝钗凭着贾府姑娘里掐尖的容貌与和顺的性子与贾宝玉处的极好,有时甚至在贾宝玉房里呆到天色黑透,袭人对薛宝钗很推崇,变着法给两人提供独处机会。贾宝玉跟林黛玉没有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见面时间也没多到可以互做知音的地步,对林黛玉的疏离惋惜了阵子就揭过去了,他也不是对着满园子鲜花,独赏芙蓉的那人。
让贾家忙碌了半年多的省亲院子终于收拾好了,其中薛家出了很大一部分钱——这让五皇子和上皇更加确定薛家藏有宝藏。贾母不大高兴的是,自从贾元春晋贤德妃之后,王夫人变得不大听话,直接把薛宝钗推出来,而林家竟然一改之前的的熟络,重与贾家疏远,林璧以贾家修园子为借口,早在几月前就回了林府。贾母已经不指望能从林家借点银子了,兴许因为薛宝钗生辰林黛玉被比作戏子的事,林璧被惹恼了,贾母几次差人去请,连凳子都没坐热就被送客了。
林璧很光火,和尚道士用他家人的命作威胁只为了所谓还风流孽债,可以想见,若当年他当真死了,林家如今就没了。贾家纵然不知情由,他们的势力眼也叫人不喜,索性再次关了林府大门称病谢绝访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一定要解释,要不然乃们会以为萧子虞太粗心,他是故意不拦着玉耳朵,想看林璧的反应的,我没找着地儿解释,保留帝王神秘感么,咳咳
话说这个东西蠢皇帝还有么……【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