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婷忽然站起身来,疾步走到流水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她脚下!
流水一惊,这唱的又是哪出?
瞳眸微眯,拉住苏婉婷急道,“婉婷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苏婉婷死死抓住流水的手,眼眸一眨,已经有盈盈水汽蕴绕其间,“姐姐别急,姐姐听我说。睍莼璩晓”
“我替娘给姐姐请罪了,我知道姐姐因为雅阁中丫头的事情生了不少气,还差点被知琴那贱婢害死,这都是娘管家不严的不是,只求姐姐大人大量,原谅娘不周之处,娘再怎么不好,对姐姐的心意却是好的,姐姐也是知道的。”
“只是这相府家大业大,娘难免有所疏忽,出了这样的事情,娘心里也愧疚的很,食不下咽,昨日里见着娘都瘦了一圈,姐姐您大人大量就别和娘置气了吧!”
说着两行泪水盈盈滑落,那尺度分寸就好似提前演练了无数次一般,不早一秒,不迟一份,恰到好处!
这是准备栽给她小鸡肚肠的罪名吗?若是此时有人进来看见了,只怕会以为她苏流水又在府中兴风作浪,欺负庶妹!那么她最近所博得的好印象只怕又会毁之殆尽!
流水拉住苏婉婷的手,急声道,“婉婷妹妹这是做什么,姨娘固然有不周全的地方,可是对我的疼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对姨娘也是敬重有加,怎么可能会真的生姨娘的气,妹妹真是多虑了!”
流水虽然是拉着苏婉婷的手可是半分扶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妹妹快起来吧,咱们姐妹一贯是亲亲热热的,妹妹突然行这样大的礼,若是让旁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苏流水在欺负庶妹呢?”
你不想听庶妹小妾的,我就偏说给你听!你想栽赃我,我就戳你的伤疤,倒看谁比谁难受!
苏流水眼眸微眯,正思索间,只听外面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什么欺负庶妹什么的?这一大早的谁欺负谁了?”
随着声落苏胜忠一袭墨绿的锦袍长身玉立的走了进来,进门一眼便瞧见苏婉婷正柔柔弱弱的跪在地上,脸上泪痕尤新,看起来楚楚可怜。
苏胜忠一愣,皱了皱眉,怎么,流水又在欺负婉婷了么?流水这回受伤无论是说话行事都改变了不少,那这又唱的哪出?
一听苏胜忠的声音,苏婉婷弱弱的叫道,“爹……”,小手慌忙的去擦脸上的泪痕,只是旧的泪水还没擦掉,又有一行清泪滚落下来,苏婉婷连忙又去擦,可是泪珠却好似断线的珍珠,串串滚落下来,看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好似菟丝花般的笑容,“姐姐没有欺负我……”
说完就不再说话,这看似辩白的话反倒让苏胜忠的眉头更加颦紧了几分,双眸疑惑的看些流水。
流水唇角微勾,以前苏流水的前身不知道吃了多少次这种暗亏,竟然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胜忠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的,爹,你别问了”苏婉婷抢先答道,只是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受了欺负反倒给流水掩饰的样子。
流水眼眸一眯,竟敢给她挖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上前亲热的挽住苏胜忠笑道,
“爹,你来的正好,我这会正劝着婉婷妹妹呢,可是我怎么劝妹妹都不听,爹你快帮我劝劝妹妹。”
“劝什么?”苏胜忠眉头紧皱。
苏婉婷刚要答话,流水已经抢先笑道,
“还不是为了我雅阁的事情,后院一贯是鲁姨娘在掌管着,雅阁出了知琴知画那几个丫头,妹妹心善,觉得有所愧疚便代姨娘来请罪”。
流水说着笑望向苏婉婷,“虽然琴棋书画那几个丫头都是姨娘负责管教的,可是相府家大业大,对我这里照顾不上也情有可原,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哪有妹妹想的那样严重。”
原本雅阁中出了毒害主子的事情苏胜忠就非常的生气,对鲁梅心里也有了些看法,鲁梅花了好些心思才将这事揭过,让苏胜忠怒气平息下去,流水此时却又挑了出来。
明面上说鲁梅照顾不上,暗指鲁梅疏忽她这个嫡女,引起苏胜忠心里的不满。
流水想到的苏婉婷也想到了,一愣后目光凌厉的扫了过来,苏流水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机?和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了!
听了流水的话,苏胜忠的眉头果然又皱紧了几分,“婉婷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情”。
“是啊妹妹,姨娘是姨娘,你是你,鲁姨娘只是管府的姨娘,而你可是我相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哪有小姐给姨娘请罪的理,妹妹也是太心善了”,流水挽唇笑道。
鲁梅虽然是相府后院的当家人,可是身份却只是个姨娘,而苏婉婷虽然是姨娘生的,却是相府正经的小姐,身份比鲁梅不知道要高贵多少,哪里有姨娘犯错了让小姐请罪的事情?即使是亲母女也是有违伦理法常的。
再者,流水最后一句,意指鲁梅控制相府小姐为其开罪,用意不纯,有流水的事情在前面,只怕苏胜忠会想到鲁梅利用苏婉婷上面去。
果然苏胜忠脸色越加的黑沉。
流水挽唇笑着去搀扶跪在地上的苏婉婷,“妹妹还是快起来吧,别坏了规矩传出去可不好!”
只听“咚”的一声响,流水头上挽着的簪子忽然断裂摔在地上。
流水惊呼一声,连忙将簪子拾起,簪子头上是一朵红宝石掐金丝的桔花,猛然坠地,将桔花的花瓣撞得东倒西歪,流水一见眼里已经有盈盈的泪意,委屈道,“怎么又断了,这都是第三次了!”
苏胜忠黑沉着脸看着流水手中的簪子,这才发现流水头上竟然只有这一只金簪,反倒是苏婉婷,头上的牡丹吐蕊雍容华贵,耳朵上垂坠着同款的耳环,手腕上带着的碧玉镯清透水润,就连腰间的腰封上镶嵌的宝石都华贵非凡。
再反观流水,耳朵上有一对珍珠耳花,虽也精致却未免显得过于小家子气,皓白纤细的手腕空空如也,竟是一个镯子都没有!
苏胜忠当时脸黑的能滴出墨来,苏流水身为相府嫡女也未免太过朴素了些!
而鲁梅掌管后院,堂堂嫡女竟然是这样的收拾打扮,比她小妾的女儿还不如,这还不是虐待嫡女?真当他是瞎子聋子吗?!
这些年他见鲁梅掌家很是尽心,水儿小时候对鲁梅也很亲近,他便放心的将流水交给了鲁梅,谁知道这些年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他对流水这孩子实在是太疏忽了,也难怪水儿的性格如此乖张!
苏胜忠想着心里的愧疚感直线上升。
“前些日子我让鲁姨娘做的首饰头面可有送来?”苏胜忠黑着脸问道。
“兴许是姨娘近日事忙没顾上吧,再说我最近也常不在府中,许是姨娘来了没有遇上也有可能”流水淡淡的道,目光依旧注视着手上的簪子。
“爹你不用费心的让姨娘给我准备首饰头面了,女儿用不上……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府里的大事,那水儿就要愧疚死了!”流水说着神情有些委屈,漂亮的眼眸中带上了盈盈水汽。
苏胜忠顿时怒气中烧,后院中有多大的事情能让鲁梅去忙?!大事?!相府后院有什么是比教养子女更大的事情?!不过定做些首饰头面,这样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只怕不是做不了,也不是做不好,而是根本就不想做!纯粹没把他这个家主的话放在眼里!这府里当真是有些没规矩了!
苏胜忠目光沉沉的看着流水手中的簪子,簪子已经断成了两截,水儿竟然还这样爱惜,心里不由有些酸楚,看了看却又觉这簪子有些眼熟,“这簪子……”
流水勾起一个带着些许梦幻的笑意,“这是我十岁时娘定做的,当时是一对,我记得娘送了一只给婉婷妹妹,时日久了只怕婉婷妹妹早都不记得了……我也是今日心血来潮便拿出来带带,谁知道上次修补的地方竟然又断了……”
说着满脸的遗憾。
苏胜忠愣了下,忽然想起那个温柔如水般的女子,秀云一贯是温和大度的,做什么都会顾念着苏婉婷,虽然苏婉婷是姨娘的孩子,可是秀云对府中的子女向来看的一样重要,待下也宽厚大方,只可惜,红颜薄命了……
苏胜忠低叹一声,看看流水的打扮,再看看苏婉婷的打扮,然后看着流水手中的簪子,越发觉得鲁梅心胸狭隘了,处事不周,心里的酸楚和对流水的愧意直往上冒,阴沉着脸道,
“水儿今日去买些头面首饰的东西吧,如花的年纪打扮的也别太素净了,你娘留着的这些首饰,你留作纪念便好,就不要再戴了吧”。
流水知道苏胜忠这是委婉的说这簪子坏了,再戴已经不合适了,只是不好明言罢了,挽唇笑道,“爹,女儿知道了,以后不戴了,买首饰就不用了吧,我这东西多的很,这次进宫太后娘娘又赏赐了水儿一套紫晶石的头面,女儿嫌太过华贵所以没戴,爹你就不要操心了。”
“太后赏赐是太后赏赐的事情,嫌华贵就添些素雅的,爹让你去买你去买就是了!”苏胜忠慈爱的拍了拍流水的手,威严的道。
“这……”流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苏婉婷,似乎是害怕苏婉婷不高兴一般。
“婉婷回来也累了,若是没事便回去歇着吧”。苏胜忠瞧见流水的目光,淡淡的道。
苏婉婷目光一沉,贝齿轻轻咬住下唇,苏胜忠虽然一直没有将鲁梅扶正,可是对鲁梅和她是极好的,鲁梅除了没有相府夫人的名号,其他和正夫人没有一点区别,而她更是苏胜忠心尖上的人,这样冷淡的和她说话,还从来没有过!
似乎真的有什么和以前是不一样的了!
苏婉婷深深的看了苏流水一眼,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目光嗖的一沉,一抹浓郁的煞气从眼底深处划过,不管是谁,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挡她的道路!
脸上挂上一个柔弱而歉疚的笑容,“爹,那女儿先下去了”
苏胜忠眼底眼底的阴寒微微散去了一些,目光温柔了几许,“去吧,这一个月辛苦了,回来好好休息休息”。
苏婉婷乖巧的福了福身子,“爹,姐姐,婉婷告退。”
说着转身向外走去,流水连忙起身,跟在苏婉婷身旁笑道,“婉婷妹妹这两日可要好好补补,都瘦了,来姐姐送妹妹”
苏婉婷笑道,“婉婷谢谢姐姐关怀,姐姐快进去吧”说着带上海莲回清心阁去了。
苏胜忠坚持要让流水去买头面首饰,流水无奈,原本拿那只旧簪子出来只是想要映衬下鲁梅的尖酸刻薄,再唤醒下苏胜忠心底深处对流水他娘的怀念,顺便勾出来苏胜忠对流水的愧疚之情,将鲁梅和苏婉婷的形象贬低一下。
不想流水顺利的勾出了她想要的结果,却也一不小心勾出来苏胜忠泛滥的慈父情节,觉得自己女儿受亏了,一定要让她买首饰!
她原本就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一只只繁琐复杂,重的要死,还不如扎个辫子来的方便,可是实在抵不过苏胜忠的碎碎念,流水终于带着木香出府采购去了。
苍南的经济在整个扶风大陆是最强的,身为苍南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上京城更是热闹非凡,通天路上商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流水拉着木香在街上随意的溜达着,碰见药店就进去问问有没有玉俏,从上回玉俏被毁了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流水一直都没买到。
一路逛到通天路中段,有一家玉颜阁,流水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字迹,笑笑走了进去。
小二笑吟吟的走了上来,对流水招呼道“不知小姐想要看些什么?自己用还是送人?小店新进了一批款式新颖的玉器首饰,小姐需要什么小的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流水挽唇一笑,这店面不大,但是内里的装饰极为精致,首饰排放错落有序,又能很好的体现各类饰品的特色,可见店主是个有品位的人。
“我自己看看可好小二哥”流水随意的看了眼。
“好,小姐喜欢什么便叫小的给您取来试戴”店小二很爽朗的笑笑。
流水细细的查看着一排排首饰,柜面分了上下两层,越往里,首饰的样子越别致,价位也越高,流水看了一圈,最终看上一套芙蓉玉的首饰,粉红的芙蓉玉雕琢成芙蓉花的形状晶莹剔透,叶片用薄薄的翠玉相衬越发显得玲珑剔透,耳环用小块的玉石雕刻成一朵小小的芙蓉花,下面缀着同款吊坠,纤小可爱。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芙蓉玉是顶级玉石,名叫‘芙蓉花开’您看是不是很形象?前两日才上的新品,最衬肤色,小姐本身肤色白希,形容柔美,若是戴着着芙蓉玉更会衬得肌肤盈润。”小二微笑着赞叹道,尺度把握的非常好。
“小姐,这首饰真好看”木香忍不住赞叹道,手指拂过那朵小小的耳花,眼中满是惊叹。
“木香喜欢?”流水挑了挑眉,邪邪一笑,“木香若是喜欢,不如你出阁时小姐送你一套如何?”
“小姐!”木香娇嗔一声,“木香这辈子就服侍小姐,不嫁人!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等什么时候小姐嫌弃木香了,不要木香了,木香就出家当尼姑去!”
当尼姑?!流水哈哈大笑,真是个傻丫头,这个以男人为天的时代,女子最终的归宿还得是找个好男人好好的过日子,若是错过了婚配的年龄,一辈子也就毁了,木香精心的伺候她,她如何能毁了木香一生?
“苏流水!”流水正笑的开心,忽然一声惊呼声传来,这声音似乎有一点点耳熟,流水凝神望去,竟然是吴六甲!
身上的锦缎闪闪发光,怀里搂着一个妖艳的女子,那女子听见吴六甲的叫声,面色不善的看来。
“是你!”流水皱了皱眉,没打算理他。
吴六甲已经揽着那女子走了过来,看见流水手中的芙蓉玉石笑道,“怎么你来买首饰吗?”
流水挑挑眉,“不可以吗?没人规定只能吴大公子买东西,小女子就不能买吧”?
“嘿嘿,当然,当然”吴六甲笑道,“只是,这芙蓉玉看起来只算是上品,你不会就看上这样的货色了吧?”
“世子爷,这位是?”吴六甲怀中的女子娇滴滴的开口,身子柔若无骨的往吴六甲怀里更偎紧了几分,看向流水的美眸中含着丝丝敌意。
“这位啊!”吴六甲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怪声怪气的道,“这位你都没听说过啊,这可是京城鼎鼎大名的清惠郡主!清惠郡主!你知不知道?”说到鼎鼎大名的清惠郡主时吴六甲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呀”那女子惊呼出声,拿着绣帕掩唇笑道,“原来她就是清惠郡主啊!”
漂亮的眼中满含着鄙视。
流水斜睨着眼前唱作俱佳的一对渣男渣女,挑挑眉,没打算理会这二人,拿起芙蓉花开准备走开时这二人却又继续道,
“你知道?”吴六甲在女子的脸上摸了一把邪笑道。
“奴家当然知道,半年内逼婚京城四大公子中的三位,最后还在祥和殿中受了伤,这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女子说着捂着嘴吃吃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瞧瞧!郡主可真是有名啊,连着胭脂阁的红花姑娘都知道,佩服佩服!”吴六甲对于红花说的话极为满意,拍着红花的小腰放肆的哈哈大笑着。
上次苏流水让他在街上丢尽了脸面,害的他好久不敢出门,今日他终于可以扳回一成了!
“你们!”木香气的指着吴六甲和红花说不出话来,纷嫩的小脸气的通红。
“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指着世子爷!想死吧你!”红花一巴掌拍掉木香指着二人的手狂傲的训斥道。
“啪!”一声脆响,木香还没反应过来,流水忽然上前就给了红花一个响亮的耳光,冰冷的声音森寒的响起,“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动本郡主的人!”
红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登时不依,扑到吴六甲怀里嘤嘤哭泣,“世子爷……这女人打我,你要替奴家主持公道啊!”
吴六甲没想到苏流水竟然二话不说赏给红花一记耳光,红花是他带来的人,流水此举无异于扇他耳光一般,当时便怒了!
指着流水吼道,“苏流水,你竟敢打本世子的人!”
流水冷哼一声,“吴六甲,你不过是皇上新赐封的汝阳侯世子,而本郡主也是皇上亲封的清惠郡主,本郡主好好的在这里买东西,你偏偏带个青楼女子上来嘲讽本郡主,你说要是本郡主将你说的话上皇上,太后娘娘那里哭诉一番,倒霉的会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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