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封宫了么?”
“哼!封宫竟然都封不住她,她还真是有本事啊!”柳曼青略微阴狠的声音忽然响起。
“去水异宫!”司慕傲天忽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众人一愣,随即跟了上去。
柳曼青眉头狠狠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冷笑出来,封宫还是封不住他的心么?皇上何时会到封宫的妃子宫中?总有一天,他身边的骚狐狸她会一只只拔掉!
流水以为封宫的冷宫应该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没想到这地方竟然离他们很近,中间隔着一个不大的花园,两宫几乎是比邻。
那宫殿掩在一片绿林中,若不是注意,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座不起眼的宫殿。
朱漆的大门依旧艳红,四角翘翘的宫檐挂着象征着吉祥如意的铜铃,一阵风过叮当作响。
铜铃依旧,可殿中的人早已不吉祥如意了。
大门被粗大的原木条横七竖八死死钉住,那一颗颗狰狞的,指姆粗细的铜钉,显示出这宫中的主人曾经怎样触怒了天威。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上就是天,就是一切,如果你触怒了皇权,等待你的将是连死都不如的下场。
“开宫”司慕傲天面沉如水的冷声吩咐,侍卫涌上去,一阵“叮咚”之声,片刻的时间便将那些木条拆了下来,
“吱呀”一声,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门框上有灰尘扑棱棱的落下,显示出这宫殿尘封了多少年月。
进了殿门,流水不仅有些惊讶,这殿里的布置竟是极为精巧,处处精致,装饰材质极为奢华,和殿外略微萧索的感觉大相径庭,可以看的出来,这殿宇的设计和布置很是用心,也不难看出,这殿里的主人曾经是多么的辉煌得意。
只是凡尘辉煌,转眼即逝,帝王恩爱,能有几许?
司慕傲天沉着脸走在最前面,每走一步眸色便沉一分。
宫中应该已经没有了宫人伺候,众人这么大的响动进来竟没有一个宫人出来迎接。宫中到处灰尘密布,在这个清冷的宫中,打扫干净都是一件多余而奢侈的事情,
流水不禁有些好奇,这样一位曾得尽皇宠而又失势被囚的女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一行人穿过前面的大殿,直往后面的寝宫而去,还未走到宫门前,却听见女子呜咽的嘤嘤哭泣声。
司慕傲天面色一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柳曼青一见,冷哼了一声。
“娘娘,您为什么想不开啊……娘娘,我们三年都过来了娘娘,皇上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他会想清楚娘娘是被冤枉的,娘娘,您怎么就等不住了呢……”,众人刚跨上殿前石阶,就听见一名女子略显凄惨的哭泣声。
司慕傲天面色阴沉,上前一脚踹开大门,房中的女子好像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到来,大吃一惊之下一下蹲坐在地上,待看清来的是皇上后顿时大哭起来,
“娘娘,娘娘,您快看啊,皇上,皇上来看你来了!娘娘,娘娘你快睁开眼看看啊……”
然后哭着爬到司慕傲天脚下,咚咚的磕着头,“皇上,皇上,您可来了,我家娘娘……我家娘娘……”
说着哭的说不出话来。
流水这才发现,房梁上竟吊着一名宫装女子!
女子面颊白里发青,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紧的闭着,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流水看着这女子只觉有些眼熟,可是哪里眼熟却又说不出来,直道司慕如星尖叫出声,流水回头看见姬贵妃,才觉得这个女子和姬贵妃竟有三分相似。
众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有胆子小的已经别开脸去,司慕傲天眼睛死死的盯着房梁上的女子,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皇上!皇上!”那宫女攥着司慕傲天的衣摆,哭喊道,“娘娘每天都在念叨皇上您,可是您这三年从来没有来过,娘娘日盼夜盼,早让奴婢还和娘娘说起您来着,谁知道这会竟然发现娘娘自尽了……娘娘……你为什么想不开!你看皇上不是来看你了么……皇上……”
“放肆!还不放手!皇上万金之躯岂是你个奴才能随便碰的!”一旁刘公公指着那宫女怒喝一声。
那宫女一缩,好像意识到自己做了逾越之事,哭喊声顿时小了许多,放开了司慕傲天的袍角,跪着往后退了退。
众人走进门来,那宫女又低垂着头跪着向后退了退,已经退到了门板那里。
“还不快把人放下来!”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立刻有人上前扶起如妃脚下的凳子,有人已经割断了挂在房梁上的白绫将她抱起准备放在一旁的床上。
宫中争斗历来你死我活,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有多少这样的冤魂?后宫的争斗历来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残酷,而不见血。
流水随意的扫了眼行动的众人,在看见扶起的凳子时一愣,几乎是下意识便喊出口,“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跪着的宫女忽然暴起,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闪电般刺向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司慕明月!
匕首的尖端泛着幽幽的蓝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上面淬有剧毒,只怕是扫到点皮毛都能让人当场毙命。
司慕明月不由有些怔忪,待得反应过来那匕首已经近在眼前,只是他刚刚中了毒,行动本来就缓慢,内力又无法施展,即使有心只怕也没有那个能力躲过刺来的匕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匕首已经要刺进司慕明月身体!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道白虹般的光芒划过,撞击在匕首上,发出一身钝铁般的闷响,随即那匕首偏离了方向,擦着司慕明月的身子堪堪刺了过去!
那宫女反应奇快,一击不中立刻反手后划,原本已经错过司慕明月身子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抹蓝光再次狠辣的刺了过来!
司慕明月只觉身子一紧,已经被司慕辰抓住推到一旁,随即司慕辰挥掌对着那个宫女迎了上去。
“护驾!”刘公公已经反应过来,尖声高喊,一众侍卫哗啦啦将司慕傲天等人团团护住,退到屋内一角。
那宫女武功虽好,却根本不是司慕辰的对手,只是几个回合就已经露出败势,心知今日一击不中便再也没有机会,再要痴缠下去只怕讨不了好,左手虚晃一招,拼着被司慕辰打了一掌身子向门外窜去,想要夺门而逃。
司慕辰冷哼一声,猛的一掌拍了过来,堪堪拍到奔出去的宫女背上,那宫女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拿下!”司慕安瞟了眼一脸怒气的司慕傲天,沉声道。
“说!是谁指使你刺杀明王的?”司慕安上前一步用剑指着女子喝道。
那宫女不知是力竭还是什么,喷出一口血缓缓的坐直身子,竟是看也不看用剑指着她的司慕安,一双眸子直直的看着流水,恨声道,
“我自认没有一丝破绽,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流水挑眉冷笑了下,不冷不热的道,“不错,你眼泪没少流,鼻涕没少抹,哭喊的也够惨,把一个忠心丫鬟的嘴脸演绎的淋漓尽致,不给你颁发个奥斯卡最佳影后奖都对不起你的演技”
那宫女一愣,有些不明白流水说的最佳奥斯卡影后奖是什么东西,可是也知道流水是说自己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咳了一声,又喷出一口血来,眼里是浓烈的不甘,
“那你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有着相同的疑问,目光灼灼的看着场中的女子,女子眼眸璀璨闪亮,比天上最亮的星辰还要美上几分。
流水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表演的不错,只是缺乏了一点点导演的才能”
看那宫女越加疑惑的眼神,流水缓缓道,“你不觉得你凳子放的有点问题么?”
“凳子?”那宫女皱皱眉,眼中是浓浓的不解,凳子有什么问题?一个人要上吊的女人脚下放个凳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司慕辰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流水的眼中充满了欣赏和宠溺。
“不错,就是凳子”流水浅浅的笑着,看着一脸迷惑的宫女。
“流水姐姐,那凳子有什么问题么?”司慕睿也有些迷惑的问道,
流水一笑,“你不觉得如妃娘娘上吊的高度踩不到那个凳子么?”
司慕睿一愣,随即细细回想了下刚刚侍卫的动作,一脸恍然大悟,
“啊……如妃娘娘吊起来的那个位置根本就够不着脚下面的凳子!又如何会踢翻凳子呢?”
流水轻笑了下,这丫心思转的倒快,轻轻一点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那反过来说,如妃娘娘根本没有自己上吊,是她!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杀死了如妃娘娘!”
司慕睿一指地上的宫女,一脸惊诧的喊道。
经过司慕睿的一番解释,众人也都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司慕傲天脸色黑沉,阴鸷的眸子狠狠的盯着场中的女子,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那宫女看也不看其他人,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流水半晌,竟轻轻的笑了出来,不知是不是笑意震动了胸腔,还是什么,笑着笑着剧烈的咳了起来。
司慕辰微微皱了皱眉。
在流水感觉这女子要将肺咳烂的时候女子慢慢的止住了咳嗽声,噗的又喷出一口血来,缓缓道,“想不到你竟然观察的如此细致,好!真好!栽在你这样的人手上我认了!”
说着女子牙根一紧,头一歪,一股黑血从口中流出已经气绝身亡了!
司慕安一惊,该死!竟然犯这种错误!这女子只怕早就藏了毒药在牙中。
司慕傲天冷哼一声,“让她扔到乱葬岗喂狼”
“是,奴才明白……这里……”刘公公应了声,回头看了眼床上毫无声息的宫装女子。
司慕傲天眸色一闪,“按礼制葬吧”
柳曼青听到后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流水知道,不日将会传出如妃娘娘病逝的消息,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丑恶永远被各种冠冕堂皇,雕琢的异常精美的外衣包裹住,永久的沉寂在这四四方方的院落中。
一行人回了前殿,青鸾殿的如妃死了,流水不知道司慕傲天心中会怎样想,会是当做他妻子逝去一般伤心,抑或就像死了一只鸟一般,在他心中无足轻重,几年的恩爱能留下多少痕迹?
平静的面色看不出一代帝王深沉的心思,有谁能真正触摸到这帝王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青鸾殿,殿名早已书写了主人青鸾般的命运。
前殿中,侍卫押着苏嬷嬷还在等着众人,喜儿已经清醒过来,安静的呆在一角。
看见众人回来,苏嬷嬷眼睛亮了一下,满是希翼的看着众人,没人注意到这个女人眼中闪过什么,喜儿好像有些瑟缩,身子不自觉的向后又缩了半截。
众人坐定,没有什么歌舞表演,也没有了先前愉悦的心情,沉默着都不说话,即使在一些人心中并没有什么深沉的感觉,可还是聪明的缄默着。
流水忽然心中有些堵,莫名的烦闷。
死个人在流水看来不是什么,只是那种死状或是司慕傲天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不自觉的抬头瞟了司慕辰一眼,恰好司慕辰也正看过来,幽黑深沉的目光,看见流水看来唰的亮了下,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含义,震的流水心颤。
一旁慕容华见了,目光一沉,一丝落寞和一丝坚决同时闪现在眼底。
“皇上……皇上,老奴是冤枉的,请您明察啊皇上……”苏嬷嬷沉静了一下又哭喊起来,将众人的视线拉回到她身上。
还有苏嬷嬷和喜儿没有处理,事情似乎已经很明显了,是如妃身边的宫女嫁祸给苏嬷嬷和喜儿,然后再借着二人的嘴嫁祸给如妃娘娘,如妃畏罪自杀,到时候自己便可以全身而退。
很详密的一条计策,至于剩下的喜儿和苏嬷嬷,不过是整个阴谋中的被害者,罪不至死,顶多发配去做苦役事情也就结了。
“皇上……老奴真的冤枉啊皇上……老奴真的没有下毒,老奴只是想着卖如妃个人情,安排喜儿到最后而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上……”苏嬷嬷哭喊的更加卖力了。
司慕傲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也许刚刚如妃的死对他有了触动,但是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即使他有再多的怒气也只有憋在心中无处发泄。
看着哭喊的奴才,心中也有些堵,挥了挥手,正要说话,司慕明月忽然站了起来。
众人一惊,不知道司慕明月想要做什么,司慕明月却已经大步走到喜儿身前,没人注意喜儿目光一垂,随即又很快的抬起。
司慕明月表情清冷的看着有些惊惧的喜儿问道,“喜儿,是如妃身旁的无双要你给我下毒的吗?”
喜儿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无双姐姐没有让奴婢下毒,奴婢真的没有给明王下毒啊……”
“奴婢只是按照姐姐的吩咐最后一个走,姐姐只说一定把汤端上来而已”喜儿想了想又说道。
“哦……还有么?无双还给你说了什么?”
喜儿眼光一闪,认真的想了下,然后状似苦恼的摇了摇头,“无双姐姐别的真的没有说什么……”
然后像是强调一般,又点了点头重复一遍,“真的没有!”
司慕明月清冷的脸上忽然带出一抹淡淡的嘲笑,一字字缓缓说到,“无双姐姐没说毒不死我就杀死我么?”
说着不待喜儿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右手已经闪电般的向喜儿抓去。
司慕明月虽然受了伤,可是毕竟有不错的武功根基在那,这一抓又是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般宫女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谁知,喜儿瞳孔一缩,一愣之后身子急速右仰,已经避开司慕明月凌厉的攻势。
众人都是一惊,这个喜儿竟然是会武功的!苏嬷嬷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好似傻了一般。
喜儿眸光一闪,身形滴溜溜右转,已伸手向司慕明月后背拍来!
司慕明月早有准备,一个鹞子翻身,仰身让过喜儿凌厉的掌风,不待喜儿招式使老,冷笑一声变掌为指,直点喜儿肩颈上穴位。
喜儿一惊,没想到司慕明月反应竟然如此迅速,正要闪身让过,忽觉左侧一阵罡风袭来,身子霎时一滞,左面好似竖起了一面无形的墙一般,竟向左分毫也动弹不了!
再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有硬挨了司慕明月一招,司慕明月一招得手,趁着喜儿还未缓神的劲,一掌拍上喜儿肩头,喜儿踉跄几步,后退着靠着墙勉强站住,嘴角有一丝血丝溢出,想来是气血翻涌,可是她竟未喷出,竟用内功生生的压了下去。
司慕明月冷笑一声,“没想到还真是被说中了,你果然是个假的!就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说着上前在喜儿脸上一抹,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