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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漠没吭声,兀自把野炊锅架上,景寒把草药包倒进锅里搅拌,忐忑不安地瞥向雷漠。
“李度恩,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站起来,直接面对他。
“我没想说什么,我……”
度恩极度烦躁地在帐篷前走来走去,好像被什么人莫名其妙地刺到了某处隐疾,火辣辣地痛了,而他自己又浑然不知。
“我去里面躺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再叫我。”
他说完这句就又钻回帐篷里去了。
“他怎么了?”
景寒忍不住问雷漠,雷漠对她摇摇头,他不想往深里想,更不希望景寒也往那边去想,但是,他已经意识到度恩心底按耐不住的那感觉到底是什么。
天色渐暗,希望那神和希罗能赶在天黑前把吃的东西带回来,过度的饥饿会让人精神失常,雷漠担心麦加的病况会传染给其他的人,他总觉得那不是一个单纯的偶然。
椰林深处,黄昏的猎食已经顺利完成。
那神用软树枝帮希罗把椰子和其余一些可食用的水果捆成一团,他们猎了几只野兔和两只类似山鸡般的禽类。
“这些够不够?”
麦加古怪的食欲让那神对凡人的胃口感到困惑。
“今晚应该是够了。”
“你的意思是,明天我们还得继续打猎?”
“要不然吃什么呢?”
那神无语,他从不知道饥饿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凡人的七情六欲是很麻烦的东西。希罗想把那捆椰子背上身,可是,腿脚完全不给力,显然是有些过重,那神抢先一步接过手来,希罗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去提那几只小动物的尸体,看着看着,却不知不觉地蹲下了身子。
那神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希罗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她独个儿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小动物。
“怕了么?都给我吧,反正我也感觉不到分量。”
女孩子多半都过不了这关,尤其是像她那样看上去柔柔细细的小女孩。
“它们,好像真的没有痛苦了。”
她低头凝视着那只灰色的小兔子,神游似地说道。
“幸好有你在这里,让它避免了残忍的血腥,就这样安详地闭着眼,如同突然昏睡了一般。”
“我说过,不会有痛苦,不过,它的灵魂可能还在这儿,也许变成了一棵椰子树也不一定。”
“会么?”
她果然抬起头来,黯然神伤的眉目之间,重燃起一丝光彩。
那神有些惊讶,这女孩子身上阴阳兼备,甚至,邪能要远强过她的阴能,可是,她有一双奇特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得容不得一颗尘沙。
她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死亡,还在为因他们而死去的小动物感到伤心难过。
就在这一瞬间,那神意外地看透了她灵魂的形状。
从未见过这样的灵体,透明、洁净,不纠缠,不融入,空灵如绝世之人,非人间之物。难怪,他们说,眼睛是人类灵魂的窗户。
那神对那女孩感到更加不可捉摸,也因此而萌生出一种难耐的好奇。
她的灵魂不像是一个人,却又为何会是一个人呢?
更奇怪的是,她又让他联想起那个领头的少年来了。
这两个人之间,埋藏着一个印记,看似模糊,实际清晰。
那个印记很早以前就已经在那里了,只是,没有人发现,又或者,还没有到发现的时候。
“凡人,真是个奇特的生物体。”
希罗暗自一惊,不明白那神何以从一只兔子的尸体中,读出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领悟?
人和神,果然不在一个级别上思考,这个想法瞬间就把她从神游拉回了现实里。
“让我抱着它们吧。”
她小心翼翼地把兔子和山鸡抱在怀中,它们看上去,真的很像在她怀里沉睡。
那神大步流星地转身往回走,那时候,远处的夕阳已经只剩下一截稍纵即逝的光尾,黑夜,带着灰蒙蒙的浓雾开始在椰林的上空迷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