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极,当下也便忘了康熙的什么吩咐,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清音失踪的前后始末连同自己私下里派人去打探的结果通通告诉了胤礽,临了儿还不忘把这一切都往康熙身上一推,只说了一句‘皇阿玛口谕封锁消息’抬眼儿就对上了胤礽氤氲风暴的眉目。
“爷…….”
“皇阿玛派人去查了没有怎么昨日竟是连一丁点儿的口风都没有透露……”
“兴许是皇阿玛体念爷连日辛苦,所以才没说,爷也别太心急了,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快两个月,可京中的警戒一直没有松懈,守城的戍卫们也都是九门提督亲自点选的,可见皇阿玛对这事儿也是极为看重,总不能辱没了爷的这一身功绩。何况依臣妾之意这样倒好,否则皇家尊贵何等重要,莫名失踪这么久的女子,即便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只怕也不能安好的活下去了……皇阿玛这么做,只怕也是知道爷对清音妹妹的喜爱之情,想保全爷的脸面罢了。”
瓜尔佳氏到底是大门大户之中出来的女子,几句话说完,着实消了胤礽对康熙不少的愤愤之情,毕竟功成名就的回来了,自己的老婆竟然下落不明了,任谁也会有些脾气。
“那个丫头呢?爷要亲自问问!”
“晴儿那丫头回来后便终日里战战兢兢的,自上到下的不知被问询了几遍,现如今人都显得有些失状,爷只怕也问不出个什么,倒不如到刑部里走一趟,皇阿玛已是将这件事儿交予了刑部主理,臣妾一介女流皇阿玛又下了口谕,臣妾也不敢过问,不过爷回来了,怎么的也该给爷透漏些枝叶末节的。”瓜尔佳氏见胤礽怒虽怒,但眸子里甚是清明,也未曾亦如自己想象般端为失状,胆气不觉也大了些,走过去一边为胤礽打理衫子一边悄然递上一杯香茗。
胤礽正待说话,堂前跑进一名家仆,叩首便拜:“王爷~~刑部来人请爷走上一趟……”
“刑部??”胤礽不觉与瓜尔佳氏对视一眼,莫不是担心自己回来迁怒他们,这才抢着来叫自己不成?
“是…刑部说要爷过去…认尸。”
话音一落,胤礽还不待反应,瓜尔佳氏手中的茶盏已是应声而落,反手抓住了胤礽的手:“爷….难不成……”
胤礽脸色大变,遂在瓜尔佳氏的手背上拍了拍,提了步子就往门口奔去“拿爷的令子叫李卫递进宫里交给图里琛!”
黑漆漆的刑部敛房,空气中弥散着生石灰粉的那种味道,使得房中显得很是干涩,敛房当中一张石床上此刻停放着一具尸体,白色的布在烛火中映衬下于这间暗室之中显得有些刺眼。
胤礽还未进这个房间就有些觉得窒息,脚下顿了顿便捏着拳头闪了进去,入眼的便是那蒙了白布的石床,线条起伏下看得出应该是一个女人,只是那身形却与小巧的清音毫无联系,胤礽见了不免轻舒口气,心里升起一丝庆幸,也许不是那可人儿。
“这……”
“王爷,尸身在水里泡着久了,王爷可仔细看了。”
胤礽心里一紧,“你说这尸身是打水里边儿捞上来的?”
“是!城郊三里处的河道,正是护城河的下游,想来是打别处漂过去的。”
“掀开吧…”胤礽长吁了口气,定了定心神。
仵作闻听,便引着胤礽走到了头部的一侧,然后站到胤礽对面缓缓将盖尸布掀了开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胤礽无法形容,因为被水泡着,五官已经肿胀,整个的脸像是发起来一样,丝毫寻不出生前的半点模样,只知道那右眉中的一点小痣却是与清音的一模一样,床第之间胤礽还曾用手轻刮,说这叫眉里藏珠是个福痣,可如今……胤礽想伸手触摸看看,却被仵作拦下“王爷切莫动手,这尸身尚未查验完毕,王爷还是不动为好!”
“你怀疑这是我府上丢的那人?你凭什么?”此时胤礽心里已经确认了七八分,虽然尸体损毁严重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但毕竟是枕边人,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是不可不信。胤礽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自欺欺人罢了。
仵作没有言声,只是闪去一旁,须臾之后取了件物件儿双手呈递给胤礽辩看。
胤礽单手取下,只敢心中一滞,摊开手心是一只小巧的翡翠琵琶,做工并不精美,却是自己在咸安宫禁闭之时打发时间磨制的,因为清音名字带个音字,便随手送给了那丫头,那日后这翡翠琵琶便一直戴在她身上未曾取下。
胤礽闭了闭眼睛,又转身凝视了石床片刻,便扭身快步走了出去。只听得院中一声大吼“李卫!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