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话,我仔细一听,听出那是齐方的声音。我再在他那脸上一抹,抹掉了沙子,底下那张还真是齐方的脸。我骂说你他妈吓死我了!齐方喷了口沙子,喊说腿,腿!我问他你腿怎么了,顺着往下一看,就看见一条树藤绕在齐方腿上,随着他一起离开了沙地。
那树藤看着像是件死物,可却又像活的一样,紧紧地缠绕在齐方的一条腿上。树藤下方埋在沙里,不知道究竟有多长。我哥一个人拉我们两个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那树藤不断地在底下拽,他根本就没法把我们俩完全拉上去。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手里抓着的绳子往下一掉。我还以为是我哥没抓紧绳子脱手了,抬起头,看我哥正把绳子绑在他趴着的那一根树枝上。那树枝比碗口粗不了多少,坠着我们三个人的重量,已经整个压弯,倒垂了下来。
我哥绑好绳子,便又爬回到树干那儿。他选了一条更靠上的细树枝,拿刀砍了几下,把树枝从树干上整条卸了下来。那条细树枝估计能有两三米长,被我哥抓在手里,往沙地上探了过来。树枝上的树叶刚好能触碰到缠着齐方的那条树藤,就看我哥像耍鸡毛掸子一样,反复用那上边的树叶,去扫下边那条绷紧的树藤。在这个过程中我和齐方就像吊腊肠似得吊在半空,一动都不敢动,怕坏了我哥的计划。扫了七八次之后,那树藤终于一缩,放开了齐方。它似乎认定了我哥手里的树枝才是活的,掉转头一下子绕了过去。我哥这时候还不敢停手,一边跟那树藤拉锯,一边叫我们快点爬上去。等我和齐方都安全地到了树上,我哥这才松手,把那树枝往下一送。树枝掉落在沙地上,和那树藤纠缠了一阵,最终消失在了沙子里。
我骑在树上长吁了一口气,齐方跟在我后边爬上来。他嘴里和眼睛里全都进了沙,一边在那揉沙子,一边骂骂咧咧的。我哥没理睬我们,沿着树干,往更高处爬上去。我问了他一声这是要干嘛,他只叫我们待着别动,说是看一眼就下来。他这一眼足看了有五六分钟,下来的时候一脸的震惊。他说天坑那一头几乎已经全部沙化了,从高处看过去,只能看见一重遮天蔽日的沙雾。齐方脸色也不好看,轻声说,地方都没了,那不就困不住那个姓秦的了?我哥艰难地点了点头,转过脸吩咐我,叫我从现在开始,离他不要超过五米远。
我笑了一下说这怎么控制,要不然你把我绑你身上得了!我哥看着脚底下的沙地发了一会愣,突兀地叹了一声气。他又把让我不要离他太远的话说了一遍,接着说,往后的路我们尽可能沿着这些大树的树根走。确定踩着实地了,再往前迈步子。我答应了一声,看齐方龇着牙,就问他还能走吗?齐方苦笑着说能不能这不都得走吗,你们先下树,我裤腿里全是沙子,我得拍一拍。我听他的话,跟着我哥就先爬下了树。仰头看齐方还在那树杈上坐着,一只手不停地在裤腿上拍。他拍完以后,又把伤腿上的纱布重新绑了一下。
我紧挨在树底下等着齐方,我哥也不走,跟我一块等着。齐方下来的时候动作非常慢,我才发现他一只手始终握着拳,没松开过。我问他你拿的什么东西,我哥也问齐方,要不要他背他走。齐方摇头说用不着,要沿着树根走,他可以扶着树干。话不多说,逃命才是要紧的。周芸已经等不及要回头来找我哥了,我哥冲她做了个手势,让她继续留在安全的地方。我们几个踩着树根往前走,我哥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没离开我超过五米。他像是特别担心我,怕他一个不留心,我就被秦叔叔给拍死了。
往前走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发现,这不是我们进来时走的那条路。我哥正在把我们往一个陌生的地方领,我问他这是要去哪,他停下来看了我一眼,说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齐方艰难地跟在后边,一只手还是紧握着拳头不放。林子里到处都能闻到扬沙那股呛人的味儿,好像我们不是走在树林里,而是走在一片看不到头的荒漠上。终于我哥说地方到了,让开一条路,露出前边树林里,一幢独栋的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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