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眼看着我往前冲。
冲到204门口,我才闻到齐方说的那股恶臭。那味儿简直没法形容,熏得我当时就手脚发软两眼发昏。我一把扶在204的门框上,再也迈不出去半步。这时我哥竟然从门里闪了出来,正好和我撞了个满怀。我想叫他,一张嘴,哇地一声就吐了。这一吐又正好全吐在我哥身上,他也不嫌恶心,拽着我便往回跑。等到离204足够远了,我才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我问我哥那房里怎么了,我哥说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死在里面了,满地都是碎肉。齐方问那看没看见卖地生胎那人,不会死的就是他吧?我哥还是说不知道,又说房间窗户是开着的,从那可以往外跳。齐方一琢磨,说你的意思是,那人跑了?钱还没到手他跑个什么劲?而且你说有东西死那房里了,我闻着,怎么一点都不像是腐尸的味儿?
我们仨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很快,那股恶臭便弥漫在了整个旅馆里。就连前台的小姑娘都闻见了,站在楼道口喊:“怎么这么臭?谁啊,不注意卫生!”她喊完过了一阵子,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踏着步子上了楼。看那人的做派,走起路来双手抱在胸前,也不像什么善茬。路过我们房门口的时候他朝里看了一眼,接着,便径自朝204走去。他也跟我哥一样,先敲门。不见有人应答,这才去拧那门把手。门一打开,我就看见一股**成灰白色的气体,从房间里冒了出来。那老板被那气体冲了一下,却竟然只皱了皱眉,连鼻子都不捂就走进了房间。我一秒钟一秒钟数着,过了差不多三分钟,那人才从房间里出来。此时他手里多了个黑色塑料袋,看样子,像是每间房里必配的垃圾袋。中年男人站上回廊,冲楼下喊道:“小林,你打个电话给邹先生!说店里出事了,请他有空过来看看。”
听到小林,我还以为他喊我呢。直到前台小姑娘脆生生地应了一句,我才知道原来她也姓林。小林打电话去了,老板把他手里的垃圾袋,随手往天井里一扔,然后看都不看就往楼下走,再次路过我们门前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着我们仨。他那眼神挺奇怪的,很平缓但却感觉很有力。我被他看的心都虚了,这才听见他开口说:“几位客人,不好意思,我们店里出了点事。”齐方还捂着他那鼻子,说我们知道,这不都闻到了吗!老板笑了一下,接着又说:“你们几位,刚才是不是进204那屋去了?”
我看了看我哥,心里正在想这人为什么要这么问。突然就听齐方答了一句,说没有没有,都他妈臭成这样了,我们还进去干嘛?老板笑眯眯地抱着手,说没进去就好。几位什么时候退房?要还打算再住下去,我叫人上来,给你们这屋除除味。齐方一脸的嫌弃,指着我哥身上的衣服说:“你们这味都把我朋友熏吐了,现在才来除味有什么用?”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还有这茬,叫我哥赶紧换身衣服,别被我给恶心着了。我哥没动静,直挺挺地站着,眼神停留在那老板的两只手上。他那俩手一直抱在一块,只能看见露在外面的八根手指头。那八根手指头的长短粗细也都大体正常,不知道我哥究竟对什么感兴趣。
那老板看过了我哥的衣服,连声说服务不周,是我们的错。要我看你们几位的房钱就不用结了,全当是店里对你们的一点点补偿。他说完转身背过手,我才发现他两只手都没有大拇指。在巴掌根的位置上还缠着纱布,好像那俩大拇指,是新近才被剁掉的。等那老板走出门去,齐方便去把门关了。他拿手在鼻子跟前挥,说完了!现在鼻子里除了臭味,什么味都闻不到了。我问他你刚为什么说我们没进过204,齐方说,你看不出来刚才那家伙不是善茬吗?要让他知道你哥进那房看过还带出来点东西来,光和他纠缠,就要费我们不少的力气!我一听,说啥啥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哥从那屋里带东西出来了?齐方讪笑着说你还不信?你哥要不是为了拿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匆忙之中打破人家的镜子!还有,你没发现他都回来多久了,还没把脏衣服脱了。你当他是真喜欢穿一身被你吐过的行头,站在这和我们耍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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