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转回头,亲自把苏迷凉送到了隔离区内。
顾昊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上衣解开,头上脸上身体都沾满了测量数据的仪器贴片,几个护士围着床边的几台仪器,在观察记录更新必要的新数据。
苏迷凉泪眼婆娑,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
刚刚还和她说话,对她微笑,他一定忍耐得很辛苦。
幸好,她又回来了!
这个倔强的男人不舍得她担心,更不舍得她伤心。
医生看到李冉,对他微微摇摇头,示意情况并没有好转。
李冉对他招招手,一起退出了病房,苏迷凉看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就也跟了出去,李冉慎重地给主治医师介绍了苏迷凉,请他关照其他的医生和护士教给她陪护的技巧。
从饮食卫生到清洁陪护,苏迷凉学得很认真。
到了傍晚,病房里的小厨房已经很充实了,李冉让人给她带来台笔记本电脑,告诉她第二天才可能链接上网络。
本身李冉想要安排她睡在套房的另一个单间,但是苏迷凉坚持把陪护的小床放到顾昊对面的墙角,这样方便照顾他,李冉就让人按着她的要求放了,还专门给她一套崭新的消过毒的被褥。
苏迷凉道了谢。
李冉离开前对她说:“苏迷凉,你是个勇敢聪慧的女孩子,又是学心理学的,希望你学有所用,照顾好昊子,帮他重塑信心;
他是意志力超强的人,难受也不会说出来,这些就需要你耐心细致地观察;
还有,他现在神经敏感又脆弱,别在他面前掉眼泪,你的情绪会双倍地折射到他身上。”
苏迷凉点点头,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我明白,可一想到他钢铁一样的汉子,现在竟然被折磨成这样,我就——”
“要用积极乐观的情绪影响他,你们本身也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这是一个培养巩固感情的关键期;
从其他角度而言,昊子如果能有好转,对所有的患者也是极大的鼓舞,把这当成责任扛起来,拜托了。”
李冉拍拍她的肩膀,郑重地对她行了个军礼。
苏迷凉在军校敬礼都成反射了,一瞬间心里升起了责任感,是啊,上一世她就是那场浩劫的幸存者,重生再次经历,应该有着比其他人更多的经验和乐观情怀。
她带来的那半袋子中药材,护士已经殷勤地帮她送到了小厨房,还送了台高温消毒柜,熬药的砂锅也备齐了:
“医生说这个药材从原理上说,对病人有很好的补充作用,但是各种输液以及针剂,把顾首长所有的时间都占用得满满的;
这个药汁熬着实在浪费时间和人力,尤其是现在医护人员有不少是轻度感染,他又吃什么吐什么,估计难以发挥作用,还是你斟酌着熬给他服用比较合适。”
苏迷凉的心一沉,知道护士的话不假,熬药经的人手越多,危险系数就越大。
她来做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傍晚时候,苏迷凉熬了粥,炒了小菜,眼巴巴地等着顾昊苏醒。
可是,顾昊浑身烫得好像熟透的虾子,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连护士进来给他打针,他也只是微微地拧了眉头,连眼睛都睁不开。
苏迷凉帮着护士给他翻身,偷偷地瞥了一眼那家伙被护士的褪下裤腰露出来的一小节臀部,只见上边一片针眼,青紫满布。
“停停停——怎么打成这样了,马蜂窝一样?”苏迷凉也不顾羞怯,吓得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一片青紫的针痕。
护士瞥了她一眼,捏着手里的针头,轻轻一按排出针管里的空气,拿药棉的手也有些犹豫:“四个小时一针,算算他躺了多久了,这都没有下针的地方了。”
苏迷凉把那裤腰往下边再褪掉一些:“这里——这里不行么?”
护士看了她笑笑:“就这里——”说着手指捏着药棉顺着那一块青紫伤痕往下了一点,谨慎地看了看,才擦了擦,扑地一下,针头就进去了,心狠手辣得苏迷凉不忍卒视。
可是她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身体蓦然紧绷,一针终于注射完毕,护士拔了针头用药棉按上,让苏迷凉伸手按住。
“为什么不往这边打针?瞧那里都惨不忍睹了。”苏迷凉小声问。
“他很珍惜每天清醒的那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照着一个地方下针,对他坐起来的动作影响不大,今天这个位置,估计他明天坐起来的时候,会有点难受,不过清醒后看到你这里,会抵消很多不适感。”
那护士和苏迷凉玩笑。
苏迷凉除了悲伤没有任何表情,她很庆幸大家都戴着口罩。
“他平时一天吃几顿,都是几点吃饭?”苏迷凉问。
“一天两顿,早晚八点,虽然吃吃吐吐,总有吸收的,不过三天前,他晚上八点已经不会醒了,也就是一天就吃早上一顿,昨天你来的时候,他刚刚吃过饭又吐过,精神相对较好,依我看他今晚不会醒了,你还是自己先吃吧。”
护士收拾着东西,说得很清楚。
苏迷凉帮着她把顾昊身体放平,看到他的眉心明显拧成细微的川字,他一定很难受。
“你把他需要输的液体瓶子编号,这瓶输完,我可以帮着换药瓶,你也可以多休息一会儿。”苏迷凉看那护士的眼睛很疲倦。
“不用,有专门值班的人,多少有个失误,谁也担待不起,多谢了。”那护士调整了液体的下滴速度,有些意外地看看苏迷凉,觉得她很能体谅她们工作的辛苦。
“那我大长的夜做什么?”苏迷凉看着昏迷不醒的顾昊,发觉他的呼吸粗重,脸颊和唇边红得很病态,很妖异。
“吃好睡好,如果休息不好,导致免疫力下降,就很容易被感染上。”护士说完就拿着东西离开了。
苏迷凉看看顾昊烧的样子,她真的看不下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很难受,于是就回到厨房吃了饭,洗刷干净,再把草药泡上,熬出来药汁液,自己喝了一小碗。
躺到自己的小床上看着他,耳闻那粗重的呼吸,好像他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一样,让她实在心慌。
于是起床,烧了锅开水盛放到脸盆里,带着长长的皮手套,拿毛巾蘸湿再拧干,像小时候她发烧妈妈给她降温的法子,帮顾昊轻轻擦拭额头、耳后、脖颈、腋下、腿弯等等容易散热的部位。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看到房内热气腾腾的,看清楚她在做什么,就笑道:
“物理降温的法子不错,可是,他的基础体温太高了,做了也没有什么疗效。”
“呵呵,我就是瞧着他难受,什么都不做更难受,物理降温即便没有什么疗效,可是做了至少这会儿会降低一到两度,他会好受一些。”
苏迷凉抬手要擦汗,却狼狈地发现她做不到,就任由脸上汗水肆流。
护士看她不辞辛苦,就同情地说:
“这法子不错,你说的有道理,物理降温也是降温啊,只要注意防冻,体温就只会低一些,不会更高;
当然你要防止被体液感染,这些给他擦拭的东西记得不要用手碰,收拾干净放到消毒箱里彻底消毒之后,下次才能使用。”
苏迷凉认真记下,又给他擦拭了几遍,渐渐地发现他脸上的红热消退了一些,开心的不得了。
看到效果,苏迷凉做得更有劲儿了,一直到腰酸胳膊困,她才罢休,把水小心地倒入下水道,用消毒水按比例兑水,洗干净毛巾,把盆子和毛巾一起放到高温消毒箱内消毒,收拾好这些,她又泡了一些中药材,打算明天早上熬了,让顾昊试着喝一点。
然后看看明显睡得安慰许多的顾昊,才安心地躺到另一侧的小床上睡了。
清晨,顾昊是被叽叽喳喳的小鸟鸣叫声惊醒的。
他的头虽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他能感觉到比昨天好像舒服了一些,不是那么重了。
一翻身就看到对面多了张小床。
上边躺着的人按身形来看一定是女人。
谁呢?他不是不让护士进病房陪护的么?谁这么大胆子和他对着干!
一定是李冉,担心苏迷凉走了,他情绪不好,才给他安排的陪护吧?
他不悦地伸手按了病床前边的按钮,把床头升高了一些。
居高临下,眯眼再看那连睡觉都不摘口罩的小脸,他确实看不出是谁,不过那凌乱地散在雪白的枕头上的黑发,黑缎子一样闪闪发亮,瞧着没来由的魅惑惊艳,一瞬间就让他心思迷乱。
想她想得很了,看谁都像她,真是怪异。
他连忙收了眼神,定了心神,按响了墙上喊人的铃声。
和他一个房间,这不是害性命么?
他一个大男人身体素质好一些还能抗抗,女孩子身体娇弱,这地方睡一晚,不会已经感染上吧。
护士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苏迷凉被动静惊醒,伸了个懒腰。
那嗯哪的娇吟伴着伸懒腰响起来,熟悉娇嫩得让顾昊的身体一僵,这——这——他的视线惊骇地移过去,和苏迷凉迷迷蒙蒙的尚未清醒的眸子对上,半晌才伸手指了她,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
他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说不出话来。
苏迷凉看清楚他身上的病号服,再抬手摸摸自己的口罩,意识到她现在是来陪护病号的,再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清醒了,惊喜地撩起被子,双脚趿拉着床前的拖鞋站起来:
“是我,呵呵,你醒了,是不是要去那里?”
说着指指卫生间的方向。
顾昊听着她脆生生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一时间觉得这个清晨的病房里鸟语花香,清新得让他如同置身美丽的梦境,恍惚地只知道瞧着她傻笑,半晌才傻傻地说:
“你——你——你不是走了么?”
苏迷凉瞧着顾昊,只见他睡衣领子敞开着,露出略有些清瘦的胸腹来,那张俊美妖冶的脸向着她笑,眸子里的水水的媚意和粼粼波光充满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欣喜亲昵。
护士看看药瓶里边液体还很多,再看看眼睛粘在苏迷凉身上的顾昊,悄悄地退出去掩上了门。
“我想到回到学校很多训练活动都取消了,太闷,两个人两个地方闷着都怪无聊的,哪里有在一起作伴有意思。”
苏迷凉笑嘻嘻说。
“你们学校也戒严了?”顾昊听她说话的口气很享受,可是想到学校的训练都取消了,就神色一凛,觉得外边的形势应该很严峻。
“嗯,你昨晚没有醒,嘿嘿,可惜啊,我做的美味粥菜全都进到我的肚子里了,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
苏迷凉不想就这个问题交谈下去,想到他清醒之后的时间那么短,连忙说着就往厨房走。
顾昊从昨天到现在输了很多的液体,膀胱满满,很大程度上他今天醒得早是被尿憋醒的,因此从最初看到苏迷凉的震惊中回过神,他就觉得憋得很难受,可是又不好意思喊她。
抬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没有开封的口罩,一只手笨拙地戴上,想到苏迷凉和他一个房间呼吸,他就懊恼为什么晚上睡觉不把口罩戴上。
这都不知道呼出多少病毒了。
身体一用力,昨晚打针的那地方痛得他哎呦一声低呼,低头看看那地方针痕累累,暗道——这侵略的速度也太快了,再这样下去,连走路估计都会痛不堪当。
苏迷凉听到他的动静,连忙从厨房内探头看,看他有下床的意思,就快速地戴上手套过去,弯腰把地上的拖鞋往他脚上套。
屁股上的针痕痛得他抽着冷气,又不好意思在苏迷凉面前表现得太明显,看着她乖巧地低头帮他穿拖鞋,他感觉甜蜜又无力,估计哪个男人都不会想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有这样软弱无力的一面。
苏迷凉抬手拿起挂钩上的液体瓶子,手举得高高的,然后对顾昊笑笑。
“气儿喘不匀了,还戴口罩?”
“我这不是怕传染你么。”顾昊理直气壮地笑,用那只没有插针的手轻轻地按着屁股上的痛处周围,幸福地跟在苏迷凉后边,一瘸一拐地往卫生间走,心底咒骂着那个拓宽疆域的打针的护士。
苏迷凉推开卫生间的门,把液体挂在墙上。
“用我帮忙么?”她小声问,因为害羞长长的眼睫毛垂着,扑闪得顾昊心痒痒,手痒痒,他现在这情况,连摸她一下都不能做到,心里郁闷得要死啊。
“你要帮什么?帮我脱裤子么?”顾昊坏坏地调戏她。
苏迷凉无语,小脸红得更很了,怎么能被他这样轻易就调戏了?
她小脑袋气得扭了两下:“你的裤子是松紧带的,一只手能行,害什么羞,还想装作厚脸皮,反守为攻,实话告诉你,昨晚给你擦身体,我哪里都看了,你以为帮你脱裤子就能吓到我?”
顾昊看她一转眼就一副小刺猬的姿态,时间拉开的生涩感马上就消失了:
“呵呵呵,是么?看不出你还挺色的,趁着我睡觉占我便宜,等我想出法子来,连本带利讨回去,还不出去么?那我就这样开始了哦——”
说着他抬手撩起衣襟去摸裤腰,他知道苏迷凉留在这里的意思是想扶着他坐下,但是他想到坐的过程中自己的疼痛失态,觉得丢不起那个脸,就想法子把她气走。
苏迷凉瞧着他那坏笑着的眼睛,骂了声流氓转身就跑出卫生间关上了门。
顾昊大笑着,扶着墙忍着屁股上的痛,无声地99999哀嚎着慢慢地坐到了坐便器上——啊——终于坐到地方了,实在太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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