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施粥,可食物到底还是紧缺,这些人居然如此浪费?而原因就是为了给那个所谓的圣女娘娘讨公道?
还真是--
煞挥手打开一片白菜叶子,冲到凤倾面前,对着周围的难民不满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竟敢对皇……竟敢对我们公子如此无礼!”
另外三人虽未说话,却也是极其默契地将凤倾给围护了起来,眼神冷冽地巡视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难民。
难民中有一须发白眉衣衫褴褛的老者手持一根拐杖,站在人群最前面,义愤填膺地骂道:“无礼小儿,竟敢欺辱圣女娘娘,触犯神灵,陷我等于不义之中,不可饶恕!若是识相的,就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不客气?呵,我倒是不知,你们要怎么个不客气?”煞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言辞间微带嘲讽,“你们每天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用我们的,不但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此聚众闹事,岂非恩将仇报!”
煞出身江湖,虽也心怀天下,但以民为重的思想并不多么深刻,他更看重的是江湖道义。这些日子以来,大家为了救治这些难民可谓是煞费苦心、废寝忘食,却不曾想,非但没有换来对方一句感谢,反而遭遇到如此非礼对待。
简直是,岂有此理!
煞的本意是看不惯那些人对凤倾指手画脚出口辱骂,岂料他才刚反驳了一句,便引起了对方更高涨的几分情绪。
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忽然蹦出来,指着煞的鼻子开口就骂道:“你这男人讲不讲道理!谁恩将仇报啦?明明是你们害我们触怒了圣女娘娘!倘若日后我们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都是被你们给害的!不要以为你们有点钱就了不起了,惹怒了圣女娘娘,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嘿,这臭婆娘,骂谁呢?煞黑着脸,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个忍不住就要上前与那中年妇人好好理论一番。凤倾嘴角微扯,急忙拉住他。他们这次来,目的是为了救人,可不是为了吵架的。虽然说,那女人真的真的好聒噪!
忍!
岂料,那中年妇人见煞被人拉着,还以为他是不敢上前,气势顿时更加嚣张了几分,说出来的话也更加恶毒。
“你瞪什么瞪,显摆你眼睛大啊!信不信老娘给你戳瞎了哇!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啊,每天就知道自己吃喝享乐,哪里管得了我们穷苦人家的死活哟!居然还敢瞪老娘,啊呸!老娘是你能瞪的吗?要我说啊,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就该吃东西噎死,喝水呛死,出门被马车撞死!”
那中年妇人越说越激动,简直是唾沫横飞,魔音穿耳。凤倾眉角狠狠地跳了跳,头顶大大的忍字开始剧烈地晃动。而煞则已经怒气冲冲地跑上前,以一指指着那人的鼻子,其间距离不过一纸之隔。
“你这个臭女人,给老子闭嘴!”煞冷声低喝。
那中年妇人吓得顿了顿,下一瞬,声音立即拔高了许多。“你算哪根葱哪颗蒜!竟敢吼老娘!”
“老子就吼了!怎么样!你能怎么着!”煞的语调也立即拔高,眼睛瞪得更大。
煞的声音拔高了,那中年妇人反而被吓住了。她浑身一个激灵,呼吸一窒,肥肥的脸上眼睛却小得只剩下两条缝儿。小小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最终落在几乎要戳着自己鼻尖的手指上。她一句话也不敢说,肥肥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
这一幕,多少有点滑稽。凤倾紧紧地憋着嘴,强忍着笑意,可是不停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谁又能想到,威风赫赫的流仙阁东护法居然也学人家泼妇骂街?嗯,虽然说,技术上是差了那么一点。
星等人也是一脸憋笑憋得辛苦,就连身后的御医们也纷纷用衣袖掩面,闷声低笑。
听到身后隐隐的笑声,煞的额头上青筋直跳。这群没良心的家伙,他这么激动到底是为了谁啊?不跑上来助阵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嘲笑他?
交友不慎!哼!
两人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儿,正当煞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的时候,岂料那个中年妇人竟是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不停地拍着大腿,一边哭天抢地,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你们这些有钱人,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你们得罪了圣女娘娘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却要我们老百姓受苦受难替你们接受惩罚!老天爷啊,真是不公平啊!老娘不活了!不活了啊!”
“哇哇哇不活了啊,他爹啊,你说你怎么就撒手丢下我们娘几个自己走了呢!你走了倒是解脱了,却苦了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啊!”
“孩儿他爹啊,你要是在天有灵,晚上一定要回来帮我们孤儿寡母报仇啊!不然我们这日子可真是过不下去了,哇哇哇--”
煞一口老血喷出十丈远,他,可不可以,一巴掌,拍死这婆娘,啊!开口闭口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该他什么事啊!想起这妇人居然叫她死去的男人晚上回来报仇,他就觉得后背发冷。
“你闭嘴!”煞吼道。
那中年妇人拍大腿的动作一顿,紧闭的眼睛悄悄睁开了一丝缝儿,瞧见煞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当即又闭上眼睛干嚎起来。
煞嘴角抽个不停,拳头攥得咯吱响。
“煞,回来。”凤倾无奈扶额,急忙将已经接近暴走的煞给召了回去,头顶的忍字却已经几乎崩裂。要不是这人只是个普通百姓,要不是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后,她、她、她一定用十种八种的毒把那妇人给毒哑了!
煞不甘不愿地回到凤倾身边,脸色很不好看,紧抿的嘴唇昭示了他的怒火攻心。凤倾干咳一声,随手递给他一粒药丸,“降火的。”
“……”一句话,煞的脸更黑了。
而那个妇人仍旧哭个不停,哭得可谓是嘶声裂肺,闻者……浑身寒毛颤栗。凤倾觉得,她是不是应该找只臭袜子给那妇人塞嘴巴里。
终于,被那妇人哭号得烦了,凤倾掌心翻飞,一道强劲的内力如海浪般排山倒海席卷向远处的一棵两人粗的大树,随着那棵大树连根拔起轰然倒地,那妇人的哭声也一瞬间戛然而止。
原本还愤慨的难民们立即抖抖索索地凑成一堆儿,你挤我我挤你,谁也不肯再往前面凑。大家怕怕地望着凤倾,眼底的惊惧之色和愤慨之情相互交替着,挣扎着。
凤倾深呼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夹杂了内力的声音沉声说道:“你们担心触怒神灵,圣女娘娘会降罪于你们,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要解决你们目前的困难,方法不止一个。”
“什么叫不止一个啊?圣女娘娘都被你们得罪了,你们这么说,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罢了。”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显然是不相信凤倾的话,却又震慑于她的淫威,不敢大声反驳。
凤倾也不恼,只淡淡地瞅了眼那个出声的人,又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可以向你们保证,即便没有圣女娘娘,我也可以治好你们的身体,解决你们家乡的干旱问题,让你们早日回归故土!”
“切,你是谁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又有人不满地出声。
凤倾长长地眼睫眨了眨,心道不生气不生气,她是皇后,她是皇后。“半个月!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保证治好你们的身体。”
“而且,为了解决齐陵、落山和梧州三县的干旱问题,朝廷已经决定开挖运河,南水北调。等到大家身体好了之后,官府就会按照你们的个人意愿,与你们签订用工协议。只要你们愿意,便可以参与运河的开挖。届时,朝廷会根据多劳多得的原则,给你们分发俸禄。”
“等到运河开通,解决了你们家乡的干旱问题,而你们也已经攒下了一些银两,你们便可以衣锦还乡!如此,不好么?”
凤倾的话,那些人有很多都听不懂,但主要的意思还是听懂了。那就是,眼前这群华衣美服的人,可以治好他们的病,可以给他们一份差事,还可以解决他们的干旱问题。但是,他们不过是有几个臭钱罢了,当真能和圣女娘娘相比么?
知道众人心底的疑惑,凤倾有些头痛地用手指戳了戳额头,心知自古迷信害人,而巫月教又正好是利用了这一点,所以,要想让他们彻底转变思想绝非易事。
就在这时,一个脆脆的声音忽然在人群中响起。“大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是不是,只要听大哥哥的话,洛儿的病就会好?洛儿就会有的吃,有的穿,还可以回家去?”
“当然。”凤倾听着那声音,眉眼含笑,想不到这么一群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她抬脚走向洛儿,在他面前站定,然后缓缓地蹲下来,“大哥哥可以向洛儿保证,一定会治好洛儿的病,让洛儿无忧无虑地长大。”
“嗷嗷,太好了,洛儿很开心,谢谢大哥哥。”洛儿拍手笑着,回头去拉自己娘亲的衣袖,“娘,我们就听大哥哥的好不好?洛儿相信大哥哥。”
“洛儿。”洛儿的母亲急忙拉住他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周围的同伴,又看看凤倾。说实在的,她因为身子骨差,并没有抢到过圣女娘娘派发的神药,所以并不知道神药的妙处,只是看到别人服食神药以后好像很舒服的样子有些羡慕。但是自从自己吃了眼前这华衣贵人的药之后,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似乎,并不比神药差。
“娘--”洛儿拉长了声音喊了句。
洛儿娘拗不过儿子的撒娇,想了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对着那须眉白发的老者说道:“镇长,您有所不知,民妇的身子,正是吃了这位贵人的药见好的。不如我们就暂时信了他一次,反正圣女娘娘也已经得罪了,我们这个时候万不能再把贵人得罪了啊。”
“这--”那老者脸上带着犹疑,眼底却隐隐带着几分摇摆不定。他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重重地点点头,对着凤倾说道,“那好吧,我们就暂且相信你们一次。希望你们别让我们失望。”
凤倾扬眉,“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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