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诸妃等了许久,却不见内里有丝毫动静传出来,便多少有些沉不住气。连王善善都一去不返,只留了两个品位极低的小太监,垂手侍立,一问三不知。
脂粉绣罗堆中,不知是谁,便嘀咕起来:“这也忒会拿架子了……”
依品级而论,贵妃乃是四妃之首,但毕竟不是皇后。这话传入耳中,杨舜华只觉有一根针在心里扎,愤愤道:“何必等她?我们便自己进去,她又待怎样?”
两旁的嫔御们巴不得这句话,口中连忙响应。眼睛却只落在她身上,瞧她究竟怎样行事。
杨惠妃一咬牙,当即拾级而上,其余诸女鱼贯跟随在后。便在此时,忽听从殿内出来一位宫女打扮的人,手中捧定一方黄绢,身材纤秀,面如铁石。
殿外诸人一愣,那宫女已展开黄绢,口中朗朗道:“宣懿旨,四宫诸妃嫔妾御跪接。”
杨惠妃一听到“懿旨”二字,已恨得脑中一阵晕眩,当即厉声喝叱道:“懿旨?太后娘娘已薨逝多年,哪里来的懿旨?”
那宫女双眉淡扫,毫不动容,又道:“掌皇后印信、领四宫事务贵妃沈娘娘懿旨,惠妃杨氏跪接。”
杨惠妃怒极,身子一晃,喝道:“你这贱婢!私宣懿旨,此等僭越之罪,实在罪该万死!”
惠妃娘娘自然开了口,身后自然少不了凑趣的人,一时间莺啼燕咤,乱成一团。
那宫女双手平举,擎着那方黄绢,任她指着鼻子喝骂不休,脸上毫无变化。待一片嘈杂声稍稍停歇,忽然开口,声音却更高了些:“四宫诸妃嫔妾御跪接,违者以抗旨欺君论。”
话音未落,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诸女心中明白,沈青蔷虽还未正式进行册封大礼,晋位皇后,但的确只差一段时日罢了。礼部业已在安排典礼日期,不过是因为皇上忽然病重,是以才耽搁下来,暂时无人提起罢了。何况,她又掌着中宫印信,号令四宫本是份内之事——虽然称为“懿旨”,颇有僭越之嫌,但也并不是完全说不过去的。旧时沈淑妃掌皇后印信时,她的教谕,也曾被称为“懿旨”,只不过前头有“代中宫令”四个字罢了。
无论如何,虽然明知沈贵妃是在仗着“后宫第一”的权位压人,这口气,却不由得你不往下咽……接旨有理,抗旨却也说得过去,百般计议之下,个个打定主意,唯惠妃娘娘马首是瞻。
这些花花肚肠,杨惠妃能不知道?今日所到诸人,本来各自心有嫌隙,不过此刻目的一致罢了。但事到临头,她又怎能退缩?
正待开口,好好将这个无礼的贱婢整治一番,忽听得一阵脚步杂沓,王大总管已出得殿来,口呼:“贵妃娘娘驾到——”
沈青蔷头戴凤冠,身穿翟衣,腰系玉带,脚踏描金云龙珠履,五彩大绶配以三束金丝小绶垂于身后,霞帔加身,身侧悬着大小金玉饰物九双一十八件。
——她竟将整套出席重大典礼才会上身的贵妃礼服统统穿在了身上,而且,这一套礼服乃是“特例”,除了翟衣的纹样略有区别外,几乎与皇后的服色别无二致。
青蔷身后又随了四名盛装宫女,待她站定,便各捧朱盘分立两侧,盘上呈着金册金宝、玉尺玉圭,肃然而立。
——这一套排场,又已是皇后才能有的待遇了。
殿外诸女子一看此番声势,倒有一半登时气馁。虽知皇上盛宠极深,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却又是另一回事。便有些人开始左顾右盼,似乎准备跪下迎驾了。
沈青蔷见人群骚动,知道自己这番震慑之计已起了效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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