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事实上,这种想法甚至连零点一秒都没有占用过陆卓年的思考时间。作为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男人,他脑海里立刻跳出的结论是——这个人竟然是可以撩得动的。
祁聿转开了视线,所以没看见陆卓年忽然亮起来的眼睛,他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以勉强应付着陆卓年的问题。
一瞬间,陆卓年实在很有吻上去的冲动,但他强忍下了,并且撒开了手,似模像样地跟祁聿讲道理:“所以,不要总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放松一点,特别是在我跟前。我,跟你,”他伸出食指在自己跟祁聿中间比划了一下,“可不是什么被牵连的关系。”
祁聿忍不住问:“那是什么关系?”
“你没听过别人结婚的誓词吗?好歹也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祁聿也微微地笑起来,但并没有显出如释重负的样子。
其实上一辈那点恩恩怨怨,都是祁聿后来慢慢从各处打听来的,真真假假,凑出了这么一段往事。有说他母亲是为了报复才嫁给他父亲的,有说他伯父忍受不了日日煎熬,所以干脆拉着弟弟弟媳一起赴死的,甚至玄之又玄地扯到因果、劫难上头的都有。百年豪门,连暗处的阴私都累了不少,再严的规矩也挡不住人的猎奇心。
祁聿当年太小了,哪里能懂得这些事情,大人们也不怎么避他一个孩子,反而见了他还更要多几分谈兴,当着他的面时顶多意思意思小点声儿,但到底还是能钻进他的耳朵里。祁聿几乎是一路听着各色谣言蜚语长起来的,偏偏却只能装作听不见,面上依然尊他们为长辈,只有夜里才能委屈地哭一会儿。
比起被关起来,被人欺负,这才是他最不愿示众的阴影。每每回想起来,耳边仿佛尽是窃窃的私语,一句接着一句,一声叠着一声,扰得他不得安眠。
尤其所有祁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面上是阖家欢乐,其乐融融,他往往是其中最沉默的那个。
祁聿喜欢的东西不多,讨厌的事物则更少,而过年则实实在在令祁聿感到厌恶和抵触。
他原以为今年会不一样的。
第三十五
祁聿难得地觉得有些遗憾,他本来对于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并不是很在意,但陆卓年说过之后,他是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只是……陆卓年说的话,他听一听,记在心里,却不会当真。他不会忘记,两人的这桩婚事,是他亲自上门朝陆卓年讨来的。甚至于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做法是否太过自私了。
祁聿忽然道:“去祁家吧。”陆卓年闻言疑惑地望着祁聿,祁聿也同样看着他,“很谢谢你,但有些事情是躲避不掉的。我想要去祁家。”
“为什么?你怀疑是祁家人做的?”陆卓年问。
逻辑上来说,这毫无道理,因为祁家遮掩了这么些年的丑闻也被爆了出来。依照祁家向来的风格,其实陆卓年并不会认为是祁家人做的。
“我不知道,但这些事……只有祁家人知道。”祁聿犹豫了一下,仍是向陆卓年道歉,“对不起。”
陆卓年知道他是为的什么,只说:“没关系,还有机会。”他把唐辛维叫过来,嘱咐了几句,自己则坐到驾驶座上,先给人打电话,确保自己这边随时能收到最新情报。
“我……”
祁聿想说什么,陆卓年听都没听,直接打断他道:“我陪你去。”
祁聿无奈道:“我是想说,我们把小唐一个人扔在机场会不会不太好。”
陆卓年挑了挑眉道:“他自己不会叫车吗?”
唐辛维早习惯了陆卓年的行事作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顿时有些小感动,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谢谢夫人,就见车子已经嗖地滑远了。
正是大年根儿底下,祁家聚了不少人,三亲六眷的,总要趁着除夕来给祁老爷子拜个年。不管是多远的亲缘,团圆的日子里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这才显得是正正经经的一家人。
祁老爷子年岁越来越大,眼瞧着更迭换位的日子就在跟前,不少人暗地里将真正的关注重心放在了祁镇身上。
然而从一早到现在,谁也没见着祁镇的人。
在座的都是亲戚,免不了要互相打听一下,网上那点消息便一下子一传十,十传百。刚开始还有人仗着亲近,向祁老爷子问一问大孙子,这会儿也没人敢问了,一个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不愿意去触霉头。
只有左乔露出了明显的焦虑来,不怎么耐烦应付这帮子亲戚,一心一意想找自己的小姑子求援。
作为祁老爷子的女儿,也是唯一在世的子女,祁芸完全没有必要跟别人比殷勤。她领着丈夫姗姗来迟,可把左乔给盼苦了,没等人进大门就将人拉走。
祁芸一向对这个大嫂不甚喜欢,原因无他,只是嫌弃这人坐着祁家主母的位置,却成日里跟个怨妇一样,好像祁家给了她天大的委屈受。跟她在一起,只能被灌输满满的负能量,正常人都能被她被带得不正常。祁芸自诩是传统家庭里教养出来的新时代女性,自然不乐意跟左乔待在一起。但她好歹是祁镇的母亲,祁芸便也不好将这份不喜欢表露出来。
“怎么了?”祁芸问道。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宠物狗,这会儿不安分地动着,祁芸护着它,便顾不上被左乔扯坏的衣服,心里有些不耐烦。
左乔一直将小姑子拉到无人的地方,才急忙说:“老爷子一大早发了脾气,把祁镇撵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