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的人,绝不是东厂或是那些个王爷的后院里可以训练出来的。这必定是身上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故事,足以让他看淡生死,眼前经历的一切都已成了过眼云烟,才会练就他现在这副皮囊。
可欣赏归欣赏,自己没能完成唐大人吩咐下来的任务,却也是不能推脱的事实,所以邢福只短暂看了那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身子低地更深了些。
唐寅褐来到木架旁,弯腰凑近此时双目紧闭的男人,仿佛要仔细鉴定出眼前人的真伪似的。
这时,男人的双眼突然睁开,紧紧盯着唐寅褐深棕色的双瞳。
“大人当心!”
邢福喊了一声,就要上前去拉唐寅褐。
唐寅褐脚下却是动也不动,只是抬了抬手,阻止了邢福继续向前,而自己则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了一阵。
最终唐寅褐笑了笑,直起身子,道:“你既不愿意开口,不如我来说吧。”
这么简单一句话,果然奏效,海盗船船长看着唐寅褐,眉头皱了皱,竟是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来。
“我不管你此行是受人指使还是出于自愿,但你既然盯上了冷杉号,双方开了火,而你又运气不好,栽在了我的手上。那么愿赌服输,至少应该告诉我,这船上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觊觎吧?”
闻言,海盗船船长满脸不屑的样子,目光也不再看向唐寅褐的方向。
这样的蔑视显然并没有引起唐寅褐的不满。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既然邢福用了两天两夜也不曾让对方开口,又怎么会被自己这样简单一问就给出了答案。
但他和邢福不同。邢福那里没有的消息,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必定略知一二。
那么他现在要扮演的,就不是一个严刑逼供的角色了。
“我们一行人借用这冷杉号,是要护送一只宝箱回东原,完璧归还给朝廷,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唐寅褐话音未落,一旁的邢福先已经听得满头大汗。
从不曾遇到过用刑的犯人没有开口,审问的人先自己把重要的信息反过来透露出去的情况。
但既然唐大人已经开口这么做了,自然就有他的用意,作为下属,邢福深知自己就是有再大的惊疑和担心,也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切不可质疑唐大人的判断和行事方式。
“早在海上凭空升起了浓雾开始,我们的船长就已经猜到是有人使计。”唐寅褐见对方无动于衷,继续道,“他的海上经验丰富,又是个十分称职的船长,所以我信了他。但有一点,他之前猜测,你们盯上这冷杉号,只怕就是冲着那只宝箱来的。”
听到这里,海盗船船长仍是垂着眼皮,似乎对唐寅褐的话毫无兴趣。
“但是,我却可以断定,他的这个猜测和你们的真正目的根本是南辕北辙。”唐寅褐说着,微微眯起眼,一字一顿地道,“你根本不是为财而来,而是——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