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楼二十四小时营业,无论c市是朝气蓬勃还是陷入沉眠,十七楼都固执地在这里如同野草一样疯长着,顽强着生命。
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夜晚,连同照亮的还有乌云密布的天空。不时有人从十七楼走出来,勾肩搭背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喝醉了,挂在男人身上,呢喃着什么,脸上还有着笑意,男人安慰似的抚着她的面庞,搂着她的腰,钻进了车里。
还有一大群人,一帮赤裸着上身的青年,一边走着,一边大声的叫嚣着什么,像是青春再回,像是要挽留住青春的尾巴,几个人疯狂地笑着,那是最肆意的年轻的模样。
还有,西装革履的男人,卷着烟或雪茄,一边整理着自己斯文的模样,一边抚摸着女人的面颊,将手中的一沓纸币深埋进女人的事业线,冷笑,离去。
这些人在我身边,从我身侧而去,没有人对我说过任何一句话,在他们的眼里,只穿着白衬衫光着脚的我,是那么可笑,可笑到几乎可以不放在眼里。反正c市繁华如此,何必在乎一个街边的女人?
我抱着双膝,坐在马路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我听到耳边有咒骂声,有欢笑声,诸多声音繁杂,我却听不到,那个我最想要听见的声音。
酒醒了,人却仿佛空了。
今天或许是雷阵雨吧,天空好像憋不住眼泪的姑娘,一会儿泪眼婆娑,一会儿梨花带雨,一会儿却又露出笑脸,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起身,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不知道几点了,我身上的东西都落在了江泉的包间,我也并不想回去取,反正手机丢了也可以再买,再好的手机里面也就存了几个人的号码,平时像哑巴了一样,基本上都不会有人打电话过来,留着还是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浑身上下都冒着凉意,是那种浸透到了骨子里的寒意,仿佛从心里往外冒着凉风。街边商店还开着门,橱窗里的电视机在播放着新闻,我本想装聋作哑,就此离去,可是却仍控制不住地停下了脚步,盯着那台电视。
“最新消息,现已确认,ce航空公司前日于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起飞的ca0876次航班,机型波音773,现已在芬兰边界线找到飞机坠机残骸,中法两国已派救援队展开搜索,尚未找到人员生还……”
“那是谁啊!”店里走出的男人走到我身旁,或许是看我此时太过狼狈,甚至连讨饭的还不如,伸手推了我几下,“走走走!手那么脏,玻璃脏了你擦啊!滚!离远点!买不起还在这里看什么!”
我被他推的后退了几步,踉跄了几步,差点坐在地上。男人嘀咕了两声,转身回了商店,而我站在原地,仿佛所有的声音与感觉都如同抽丝剥茧一般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站在街边,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而我脑海中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一句话……
尚未找到人员生还……
所以我们等了这么多天的确定消息,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死亡消息?
所以今天白夜萧的状态不对,就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消息,知道了自己的兄弟出事,自己却无能为力……
所以夏甜甜今天早上那样伤心,也是因为她已经知道裴铮不在了的消息……
那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告诉我?
我现在宁愿裴铮仍然是失踪的,最起码还有活着的希望,不是什么该死的尚未找到人员生还!
不管那飞机是坠毁了还是爆炸了,总会有一点人存在的迹象吧?或许是骨灰,或许是衣服,或许是残肢,为什么新闻里什么也没有提?刚才的那个画面里,也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切这么的戏剧化?那么一个大活人,几天前还在我眼前活蹦乱跳的,现在居然就出了这样的消息……
刁难我也帮过我的那个裴铮,竟然就这样死了,再也不存在了吗……
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