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小路大概走了能有个十几分钟,浑身也出了一层薄汗,才在半山腰的地方,看到了一处破旧的小木屋。这木屋以前是给守山人住的,但是这一辈的守山人姓王,以前是个猎人,我们小的时候来他这里玩,他总给我们打猎烤兔子吃。
后来有些动物成了保护动物,也不让打猎了,王大爷就把猎枪给收起来,也没再用过了。我们偶尔会过来听他讲故事,王大爷身上有伤,眼睛视力不好,但是枪特别准,我们都说他骗我们,但是王大爷却玄乎其玄的告诉我们,这枪跟他,是老朋友了,所以特别熟,那子弹啊,也不是他打的,是他告诉他的老朋友,他老朋友自己扣动扳机打出去的。
反正我们那时候小,王大爷说什么,我们也都信。再说王大爷这人确实也挺神的。他年轻的时候,是猎人,后来去参军,然后退伍专业回到了这边,当了守山人。虽然村子里也有女人看上他,想给他做个暖被窝的人,但是王大爷终身未娶。
王大爷无后,这件事可是让不少老人跟着操心,王大爷在他们眼里就是孩子,而且这孩子还命苦,家里没有父母,自己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所以大家伙都操心王大爷的婚事,但是有个算命的老瞎子说了,王大爷此生子孙缘薄,也不会有孩子,大家才断了念头。
算命的老瞎子还说了,王大爷子孙缘薄,命途坎坷,而且命中带煞,父母妻儿都会因他而死,虽然不知道老瞎子说的准不准,但是王大爷确实没有娶妻生子,而后又出了不知道什么事情,王大爷就离开了我们这里,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那座守山人的小木屋,本来应该由王大爷的儿子来继续做守山人的,但是王大爷也没有后代,更没有妻子,所以这木屋就荒废了,一直也没有人住过,我妈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我也看得出来,这房子也应该确确实实是打扫过的。
我站在门口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进去又该说什么,心里的矛盾一下子如同吸了水的海绵一般,瞬间扩大。白夜萧站在我的身旁,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仿佛能给我力量,已经走到这里了,又不能回去,只是我看着面前的小木屋又再次犯了难,不敢进去,却也不想回去……
然而就在我纠结的时候,那木屋的门却开了,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老妇人从里面走出来,腰间还绑着围裙,现在是冬天了,可是那老妇人却穿得单薄,木屋门口有篝火堆,上面架着汤锅,老妇人费劲地把那地方打扫好,又开始生火。
只是天气冷,柴也是受了潮,根本点不着,老妇人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把火给打着,周围瞬间变亮了,也更温暖了些,我一直看着那老妇人忙活着,眼神却离不开了一般。还是一样不高不矮的个头儿,却已经有些佝偻。
面容变得更加沧桑了一些,可是眉眼却并没有变,依旧是从前的模样。我忍不住在心里默念,这就是那个曾经狠心打我骂我的妈妈,那个曾经给我温暖,给我生命的妈妈,这个就是我好多年未曾相见的亲人,我最羞愧也最不敢见的那个人,我的妈妈……
我想开口叫她,可是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然而在那火光之下,我却看到我的影子,在她的脚下渐渐拉长。她这才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有些疑惑,我刚要开口解释,她却瞬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小……小笙?”
我还没来得及叫出那一声妈妈,就被妈妈认了出来,我们四目相视,却谁都没有动,仿佛有人先惊扰了这场梦一般,然而我半天才开口,一边怯怯地观察着妈妈的反应,点了点头,“是我。妈妈,我回来了。”
“我的天呐!小笙!你……你!你竟然回来了!”妈妈把那只汤锅扔在一旁,却远远地望着我,口中念念有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竟然……竟然是真的……我今天早上做的那个梦……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