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奴婢知道,但是此物非比寻常,”大长秋把绣帕展开,“是宫女南桃给小杜子的,说为元妃亲手熬夜绣的。”
元妃?沈庄昭?皇后一忆及她就总想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句话,她觉得与她之间,好似充满了道不清的运气,这回子又是什么运气?
“南桃还说娘娘会想起什么的,这算元妃给娘娘的示好之礼,有些仓促了,不过只一帕子而已,仓促也可理解了。奴婢还真不懂元妃在想何?奴婢拿去给随行御医见过了,无毒无香,就是普通物,所以娘娘看,是放在库里好,还是就留在这不管了?”
皇后把它拿来。红梅红得触目,炽热,焚身。
好似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呢。
忽然,她拿着的手僵住,一瞬间就了然过来。
这物还真的如自身婢女所言,非比寻常。
因为,它是初遇之物。
不动声色的收回去,她道:“留在这未免不太好,好歹是别人之处,就先放在此物,回宫再入库好了。”
“是。”大长秋点头时完全没想过为何入库之物还被皇后留在身边。
把它放在手心,皇后竟开始反复端详起来,那夜生辰宴外路相遇,她只是好意拾起此帕,她从不曾觉得沈庄昭入宫能怎样,因为宫中的水太过深了,以天子与太后的关系,很可能只会更恶化罢了。所以她还了回去,很冷静,没有动怒。她萧梦如不会为不值得的人动怒。
梅花烙印眼中,深刻。宛如对方明月下的美艳容颜,在那天,也在一齐扫雪的昨天。
回忆都变得温柔起来。
许久后,这里被从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陛下到——!”
原来是皇上归屋了。她慌的把绣帕藏起来,放在妆镜抽屉里,然后随所有人,朝着那个该臣服的男人跪拜,称道:“恭迎陛下。”走进来的皇上环顾一圈四周,他才冒着风雪归来,所以肩上还留有余雪,俊秀与不苟言笑的眉梢上,落得冬日寒气,看来是冷得。
身为妻子的她,必须要对他说些什么。
“陛下可是受了寒?妾命人去沏杯热茶。”
“不必了,朕来取件一物。”
“陛下要寻何物?”
“朕让宫人拿进屋的,一赤衣包着,皇后可曾见过?”
“妾想来是没有见过,可能被当做不珍贵之物,放进后院的屋子了。”
“唉,朕就叫张魏看着,怎么就被收过去了。”
她觉得身为皇后的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是妾的失责,请陛下恕罪。”
“你恕什么罪?”皇上一脸淡漠。
“妾先前的宫人没有问过张魏就交给了收拾屋子的宫人,让他们跟着其他物处置。”
“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多谢陛下宽宏。”
“皇后这样真显得朕平日非大度君子。”
“并不是……”
“罢了,皇后向来以妇德服人,已将母仪天下做到极致。”
“嗯。”她听着怎总觉有些生怪。
“有时你大可不必如此端着,朕又不会吃了你,朕看上去像极易动怒之人吗?”
没有。但皇后觉得皇上此话有争夺之意,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争执,自入太子府以来,她便习惯了皇上以这番话来询问她,其实不是她想这样做,是她该要这样做。守妇仁,顺夫意,起码在他面前,是得要做到的。
不过皇上有何理由来质问她?她的一生都与皇宫捆绑在了一起,他们是萧府与天家的结合,为稳固权势,没有比他们更适合联姻之人,她把今生都献给了顺从他与周旋六宫,是他的存在,才决定了自己的一生,他有什么理由来问自己?
更何况,还是在后妃欲图杀人之后,为了拉拢势力而包庇了她?
“陛下当然不是,陛下在妾的眼里,永远是最好的男子。”
站在门边,皇上却露出有丝自嘲的笑容,“你的话真是完美无缺。”
“难道陛下不信任妾身吗?”
“朕信任你,因为你是朕唯一的嫡妻,所以朕当然信你。”
“陛下乃妾的唯一夫君,妾不能相信陛下,又能相信谁?”
“很好,不过——”皇上忽然降缓了语速,他的目光灰黯了下来,“最好之人,以后,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皇上这番话是何意思?她正在不安的揣度帝王心之时,皇上已经离去。
在敞开的大门里,她看见皇上的身影走在白茫茫的无尽之处,风雪喧嚣,刮得满头满肩皆是,错乱的飞絮使背影愈来愈模糊,甚至有几分渺小。在无情的天地之中,走在大雪里的天子,像极了普通人。白光刺眼,她的眼睛有些痛,这个男人的背影,衣服被风撕扯着,霜白了衣角,现在看上去有些狼狈。
皇上的那句话,真是不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