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想有鱼变回从前,做一个临阵脱逃、畏首畏尾、躲在自己身后的弱者。
封淡淼沉重地咽下一口气,忍痛道,“你可知有鱼能救北僚。”
穆郎惊愕:“果坦浮如何能救我们?”
封淡淼颤动着眼眶,仰头望向北宸所在的苍穹,一字一顿道:“因为他是宸王。”
“宸王!”
穆郎吓了一跳,受万人敬仰的宸王居然是他们的驸马。穆郎这会子回想起在鹿城时哑巴渔夫的提示,才惊觉渔夫指的是郁有鱼!可是,“果坦浮为什么会不知道?”
“苍鸾是在有鱼死后追封他为宸王,有鱼是苍鸾的眼中钉,苍鸾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有鱼。”
穆郎若有所悟:“所以如果我们拥护果坦浮为王,苍鸾就不敢动我们了?”
“撤退吧,就当我求你,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有鱼有闪失。有鱼一旦被发现,苍鸾虽然肯放过北僚,可有鱼的下场呢?”
“他们会拿果坦浮如何?”
“如何?有鱼为何沦落到北僚,中原为何要驱逐他,为何他回个家都需要乔装打扮,因为中原容不下他,苍鸾要杀他!”
穆朗诧异地摇着头,不知有鱼能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还是中原根本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地方。“可果坦浮做错了什么?”
“错在他功高震主,民心所向。这是苍鸾要杀他的原因,也是苍鸾不敢正面动他的原因。”
直至今日,穆朗才体会到有鱼的苦衷,但因为如此,他更要帮有鱼讨个公道。“打!替果坦浮出气,我们光明正大的拥护果坦浮,去讨伐苍鸾,名正言顺!”
“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呢!”封淡淼竭力劝止,可在穆朗之前只觉得自己的反抗毫无力量,但他必须把穆郎说服,“你是名正言顺,但苍鸾有办法把你贬成欺世盗名。”
穆朗似有明白地点了下头,既然有鱼是宸王,那么他自然了解封淡淼的私心,但还是有一点不能理解,如果有鱼登位北僚王,苍鸾或肯退兵,此后有鱼待在北僚便好,还会发生什么祸事使封淡淼自私到宁可令三军撤退也不愿让有鱼出面的地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亲,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穆朗语气有些失望,退了几步:“我知道你在乎北僚,可北僚在你心里的份量远不及果坦浮对不对?我想了想,如果念莎活着,如果她一人的命能换回北僚和平安定,我不会栓着她,我会为她的牺牲感到光荣,我相信她也会感到自豪!我跟你一样舍不下果坦浮,但我不会为他一个人而放弃北僚所有的人。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尊重你的意愿,或去或留,我不拦你们。”
穆朗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面跟封淡淼争论下去,咽了一口气说道:“纵使大王下令撤退,也会有一半以上的臣民擅自留在这里死守到底、以身殉国。我知道中原人都说我们的信仰愚昧,但愚昧又如何,信仰就是信仰,是国之魂。”
若不是亲眼所听所见,封淡淼怕是一辈子难能明了他们深入骨髓的“蠢”,但亦是这份不屈不挠的愚昧,封淡淼才真正明白为国为人的另一种意义——不妥协、不忍辱、不逆来顺受。
封淡淼由衷地敬之重之,如不是自己委曲求全有鱼也不会颠沛流离,倘若非得逐鹿中原、一举登帝才能保证有鱼平平安安、不受欺凌,那么一切的顾虑都不值得考虑。
穆朗看他一言不发,打算离开让他一人静一静,掂量掂量。穆朗刚刚要走,封淡淼立刻拽住了他,黯淡无光的双眸一下子变得果决刚毅,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劝大王退位,让有鱼登王。再派一半人马速速潜入中原散播苍鸾攻打北僚为谋害宸王的谣言,必须传到中原每一个角落,必须惊动每一个王侯。”
封淡淼看开了,穆朗亦欣慰亦难受,他何尝不知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穆朗抹掉眼角滑落的多余的眼泪,不解地问:“为…为什么要派一半的兵马。”
封淡淼遥望着远方,目色如虎,像一只饥饿的猛兽忍不住要马上吞噬入侵的敌人,但神态又从容不惊,好似习以为常。“谋害宸王便是与万民为敌,各诸侯都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消息传得越快越好,让有胆气有野心的诸侯自下而上反抗苍鸾,我们就多一份力量。”
“好,我们回营,跟大王他们一同商议。”
封淡淼瞬间变得沉着冷静,穆朗第一次感受到他是一个真正骁勇善战的将军,而不是一个尚书,也不是教书先生。
“等等,不能让有鱼知道他是宸王。”
“为什么?”
“他越不知道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