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韬见过她笑,见过她哭,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盛怒的模样。
他一时觉得好笑,可在下一刻她又软了下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地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上。
看到她哭,听到她委屈的嗓音,他没由来的就是一阵慌。他连身上的疼痛都来不及顾,伸出手就想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夏侯琳珑轻轻拂开他的手,又一把抓住按在了他身侧,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别动!”
“那你别哭了。”
傅翊韬的嗓音里满是心疼,可使起小性子来的夏侯琳珑却不领情:“王爷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有空来管臣妾呢。”
他被她噎了一下,她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他不禁也在懊悔自己前几日的所作所为。
这几日正是对付东菱的紧张时刻,傅翊韬不愿意因为身体而影响战情。于是他不让人碰伤口,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命军医撒些止血药,随意包扎一下复又起来与李威他们讨论。
夏侯琳珑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他的伤口,慢慢地松了一口气,还在没有化脓什么的。只不过不知他刚才又发生了什么,伤口又开始渗血。不过一会儿,营帐内就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王爷就快将全镇的止血草药搬空了,可满意吗?”
没想到平日里软糯的小兔子一旦发起火来,口齿伶俐得很。虽然傅翊韬在面对计谋能够滔滔不绝,可是与姑娘家辩驳的经验缺乏得很。
夏侯琳珑简单的几句话就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苍穹站在一侧,他也是头一次看到王爷如此吃瘪的模样,觉得新奇得很。
察觉到苍穹打趣的视线,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苍穹堪堪避开了视线。
“就算战事再急,王爷也不能不顾身体呀。要是你倒下了,这军营里的士兵可要怎么办才好?”
夏侯琳珑扯开瓶塞,缓缓地将捣碎的止血药洒了出来。她敏锐地听见了傅翊韬传来一阵抽气声,她又轻声哼着:“现在知道疼了,要是化脓了看你怎么办才好呢。”
夏侯琳珑又拿出了金创药,对着傅翊韬:“王爷,这个有些疼,可要忍住了啊。”
白白的粉末倾泻而下,才刚刚触到伤口,傅翊韬就有些疼地咬紧了牙,腮帮子硬邦邦的。
夏侯琳珑看得一阵心疼,于是俯下身凑在他耳边:“要不,王爷你也咬着臣妾吧,就像那日臣妾咬你一样。”
“……”
她的突然靠近,他有些始料不及。她的声音轻飘飘地钻入他的耳里,一下就想起了那日她咬着他的模样,眼泪汪汪的,又舍不得下重口,看得让他心驰神往。
说完夏侯琳珑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失偏颇,如若他咬住自己,那她可就看不到他的伤口了。可是看到他隐忍的模样,她又是一阵心疼,她转了转眼珠,接着提议:“要不,王爷还是咬苍穹吧。臣妾还要给你上药呢。”
“……起来。”
她眨了眨眼,就又坐直了身体。
只见傅翊韬将头一瞥,连耳根都布满了绯红。
夏侯琳珑低下头一阵偷笑。傅翊韬这个男人可真是奇怪,一会儿对一些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一会纯情得时不时就脸红。真是可爱得紧,真是让她心动不已。
苍穹离得远,又有夏侯琳珑身子挡着因此看不见自家王爷满是红晕的双颊。他只能听到王爷那声低沉的“起来”,嗬!他家王爷怎么能那么凶呢,刚才王妃还哭着呢。
他思索着不能再纵容王爷这么傲下去,总要让王妃治治王爷。
于是他摸摸鼻尖,慢条斯理地开口:“王妃有所不知,王爷不让人碰伤口就算了,还整日整夜地不睡觉。”
苍穹在脑海里想了一下,除了那日傅翊韬小憩了一会,昏迷了一阵,他就没主动去睡过觉。
果然夏侯琳珑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一下抖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