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谢清华轻轻鼓掌,微笑道:“不愧是大宗师,眼力见识皆不凡。但你错了,我从不觉得这套剑法有缺憾。”
“我错了,”老头儿失笑,自从他成为大宗师后,已经无人敢对他讲这样的话了,心里不觉有趣,笑道:“那小丫头你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圣贤有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创这套剑法,只为防人护身,不为害人杀人,又何须杀意,况且,这套剑法脱胎于春雨,所谓‘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春雨本就蕴含着无限生机,这是天道至理,怎么能说是我妇人之仁,强加上去的呢?更何况,这套剑法我主要取春雨‘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的特性,便已经足以制人了。又何必把杀气强行赋予呢?”谢清华侃侃而谈,秋水眸里满是自信的辉光。
老头儿深深叹息一声道:“小丫头就是嫩得很,天下之人多种多样。你不害人,人要害你;你不杀人,人要杀你。那又该如何是好”
“老头儿就是多思多虑,”谢清华神色清浅,微带笑意却语气坚定的道:“我只知道,败于我手下之人,再来千百次,依旧会败于我手下。第一次杀不了我,给他再多次机会也是枉然。斩草除根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的自我安慰,人生于世,人情往来就犹如枝枝蔓蔓把人缠绕网结,想要真正斩草除根,所造的杀孽何其大也,又是何必?”话语中的铿锵信心令人为之一憾,纵使不赞同,也不能否认这话的正确性。
老头儿同样为之一愣,不再用看待晚辈的眼光评价眼前天资纵横的绝色少女,而是用看同辈的态度。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头儿捋捋他雪白的胡须,笑着感叹道:“古人云,‘杀一人者为罪,杀万人者为雄,杀万万人者为雄中雄’,自古英雄也把它当做立身之道,却不知道,不杀一人却可令万民拜服者,方可为圣。小丫头,你恐怕是以修武为辅,修道为主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众生,于我无有不同’,你的想法里,充满了道家的痕迹。”
“天地如熔炉,芸芸众生,谁不是在修自己的人生道?”谢清华眼波流转,狡黠一笑,巧妙的转移话题。
“小丫头还和我打马虎眼,”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睛:“我只问你,修道,你可找到了你的道?”
“求道,何其难也,”谢清华微笑着叹息:“我的本心只告诉我,我不应杀人,因为,踏着他人的尸骨走上巅峰,这不是我该走的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头儿神色黯淡的道:“现在的人只知清谈玄学,道经翻了千百遍,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注上释义,却还不如你一个小丫头,真正理解了经书中的真意。”
谢清华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般动人,却并不答话。
“不过小丫头,”老头儿又捋了捋胡须,神情严肃的道:“你修道修得不错,但修武却空有一身天分,没有充分利用,要不要老头儿我教你一两手呢?”
谢清华哭笑不得,这武气,本就是她闲来无事玩玩,怎么会充分利用呢?可又实在不好拒绝老人家一片心意。但她转念一想,如今她的一身修为被师尊下了十年封印,要赢得赌约,她不可能永远留在灵山不问世事,定要出山搅动这天下风云,把武功修精深点,将来遇见大宗师不强行动用修道者手段便也有了自保之力,何乐而不为呢?
她眼眸清湛,微微后退,正对着老头儿,轻轻施了一个半师礼,唇边微带着笑意道:“那就有劳大宗师了。”音声清冷,余韵悠悠。
清风拂竹林,灵山修道岁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