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道,“真不知道本体是怎么教你的?”
谢清华的功课向来由元一尊者本体亲自教导,间或在上课时让化身配合,只有少数功课全部是让化身上阵,比如观想天地之法,就正是由这位化身教导的。
元一尊者每一个化身对此都极为怨念,徒弟收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们也是谢清华的师尊,凭什么剥夺他们上课的权力。
只不过元一尊者本体对化身们具有绝对的主导权,强行镇压下了化身的反抗,才没有酿成一起自相残杀的万界残剧,元一尊者精分过度,结果导致自己和自己撕逼,光是想想就能被大能们嘲笑一万年。
而这位化身也是被镇压化身中的其中一位,难得有机会讥笑本体的教徒方式,即使他的性情是化身中最冷漠的,也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天机未来是这诸天万界之中最难以揣测的事物,它看似时时刻刻都在改变,却又终究会回到原点,无数修道之人想要窥视它,更有无数修道之人因它竭尽心力而导致最终的衰亡。不要轻易去触碰天机,不要轻率去相信未来,这是诸天万界之中所有大能们的共识。”
元一尊者的化身虽然神色漠然,但对于谢清华这个唯一弟子却并不迁怒,讥讽完元一尊者本体以后,还是谈起了天机未来,为谢清华解惑。
谢清华静立在一旁,神色柔和,面上的笑意是不变的从容清浅,对于师尊化身的讥讽丝毫不在乎,更不擅自插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世间,达者为师,区区一点嘲讽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还不是专门针对她的讥讽。
元一尊者的化身看着谢清华不骄不躁的表现,面上的神情软化了一些,心中暗暗点头,无论何时,看到优秀的弟子,便意味着己身之道传承有望,对于一名修士,这总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不过他天性冷漠,即使对谢清华的表现极为满意,也甚少夸赞,只继续道:“你能够得到知晓己身未来的机会,这是你的机缘,比之那些苦苦揣测推算天机的观星大师和修道之人,你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
听到此话,换做寻常人,早就露出得意或是喜悦的神色,为自己的好运气而得意,谢清华却微微抿起了唇,清冷绝色的容颜上显现出些微的担忧之意。
以她对师尊的了解,倘若事情有这么简单,恐怕只会用“可试”这两个字打发自己,哪里还会有这般耐心为自己细细解释?
“不过,”果不其然,元一尊者的化身话锋一转,又道,“即使你知道了未来又如何?天机演变永不止息,在你知道未来的那一刹那,衍算就又重新开始了,不成合道尊者,你始终身在局中,不过是从一局换到另一局罢了。”
听罢,谢清华神色凝重,眼眸里尽是凛冽之意,对于她这般傲骨内蕴、天性自由之人而言,受到束缚是她最为厌恶之事,即使那束缚她的事物是天道。
五岁之前,谢清华是因为爱道而求道;
五岁那年,在师尊的逼迫下,她求道之路上又多了对实力的渴求;
如今,她求道,更是为了摆脱天道的束缚,今日天道之下她为棋子,焉知他日,她不为执棋之人耶?
谢清华广袖舒展,拱手翩翩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道:“清华多谢师尊指点。”
“你既已了悟,那便离去吧!”说完这句话,元一尊者的化身神情依旧冷漠,他懒懒一挥袖,转瞬间,谢清华的身影就消失在大殿中。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华美的大殿却忽然沉寂下来,清冷幽寂,就好像已经持续了千年仍不曾改变。
忽然,大殿中响起另一个人不曾出现之人的声音,仔细寻找,却发现这声音却是来自玉座上的元一尊者化身。
“你到是好心肠,明元,被本体强行禁闭在这梦境中镇压我,竟然还有心情教他的徒弟。”元一尊者的化身眼眸倏忽间转化成诡异的红色,口中道。
一边说着,化身一边站立起来,想要向下走去,这时,大殿中却出现了无数条似真似幻的虚空锁链,将这化身牢牢的拷锁住,把他囚困在玉座的一米之内。
原来无论是华美的大殿还是这仙雾缥缈的梦境领域,竟然都是一个偌大的牢笼,关押着元一尊者的两个化身。
若是有见识的大能们看见,就能认出,这虚空锁链正是唯有合道尊者方能凝练出来的大道锁链,加缚着合道尊者所合大道之力,非合道尊者不能解,更因为这锁链凝练极耗心力与修为,即使是合道尊者也从不轻易凝练,也不知这化身是犯了什么错,要遭到这样严密的镇压□□。
“玄元你何必嘴硬,吾和你,难道不也是他吗?否则吾点拨徒儿时,怎么不见你出来阻止?”化身的眼眸又恢复成深沉的黑色,漠然道。
“哼,迟早有一天,我玄元要吞噬你和本体,报这千年囚禁之仇,什么狗屁仙道,魔道,才是我们这等绝世天才该走的路,”化身的眼眸中嗜血的红光闪烁,玄元见到威胁无效,又转换成诱惑的语气,“而且,明元你甘心吗?明明你是最无辜的,就因为是元一的清灵之体化身,心性最为冷漠坚定,就强行被囚禁在这里镇压我,你甘心吗?”
明元没有回答,大殿里一时无言,唯有银白色清灵之气逸散而出,环绕他的周身。
一盏茶之后,化身回到玉座之上,以手支颔,神情冷漠而倦怠,周身仿佛风雪环绕,眼眸又恢复了纯粹的墨色,冷澈如寒谭,望之,如饮冰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