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刃受到了惊吓,傻傻地愣在那里。
月见山和美担忧地看着她:“睡觉的时候,怎么不盖被子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眼前的这个人,皮肤白皙而年轻,脑后挽着一个髻,身上穿着浅黄色的和服,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温婉而动人。这个人,和年轻时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她的母亲,明明没有那么年轻啊。记忆中,她的母亲,微微驼着背,穿的总是灰色或者其他暗色的衣服,才四十多岁,鬓边就有了许多白发,眼角也多了许多鱼尾纹,让人看着就心疼。
那个时候,她总是想,要好好努力,多赚一些钱,让母亲不用在那么劳累。可是,后来……思绪百转千回,月见山绯刃一时间只觉得喉间哽咽,心如刀绞.
见女儿仍旧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月见山和美着急了。她探出手,摸了摸绯刃的额头,才疑惑地说道:“没有发烧呀……绯刃,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要和妈妈说啊。”
当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覆上自己的额头的时候,绯刃终于清醒过来了。
她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
母亲的手温温软软的,一点也不像记忆中那样粗糙掌心布满厚厚的茧子。这双手,有温度,有感觉……这不是梦,这真的是她的母亲,是她小时候的母亲!
绯刃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四周聚集,心中又酸又涩。她真的回来了,她真的回到了小时候!
月见山和美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心中更着急了。她握着女儿的手,在她床边坐下,温柔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说道:“哭什么呢?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妈妈说,妈妈在这里呢。”
母亲的这些话,轻易地击碎了绯刃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
她想到前世受到的委屈,想到了对自己命运的不甘,想到了被中条树要那种混蛋欺骗的日子,眼泪终于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她把头埋在母亲怀里,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月见山和美以为她是因为和丈夫闹矛盾的事情难过,所以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一边拍着女儿的背,一边安慰:“绯刃,你也别和你爸爸犟,父女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解释清楚呢?乖,你舅舅来了,擦擦眼泪,早点出去见见舅舅,别让他们等久了,嗯?”
听了母亲的话,绯刃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她国小刚毕业的时候。她的毕业成绩很不错,所以她舅舅月见山圭司想要将她转到神奈川好好培养。可是父亲不允许。父亲觉得,女子最重要的是相夫教子,做一个好妻子,没有必要学的很好。
倒是弟弟,他把弟弟孝太看的很重。他觉得,他们家以后的希望,全部在弟弟的身上。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对她说,要好好照顾弟弟。连她不能转学,也是为了让她留下照顾弟弟。
以后,照顾家里和照顾弟弟,像一个魔咒一样罩在了她头上。
那个时候,她拒绝了父亲的意见。但是父亲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他很固执。母亲又是典型的日本妇女,从来不会反驳父亲的意见。作为一家之主,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父亲做主的。包括,她这个女儿以后的丈夫人选和人生道路。
记忆中,当年父亲发了很大的火,把她关在了家里,不让她出门,然后回绝了舅舅。哪知道舅舅为了她的事情,特意从神奈川赶了回来,可结果还是失望。
父亲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已经成了她和父亲之间最大的矛盾。
前世的她一直在妥协,一直在后退。那么,这一世呢?
她从母亲怀里退出,然后擦干眼泪,说道:“妈妈,我知道的。我先换一下衣服,您去招呼舅舅吧。”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等母亲关上和室的大门后,绯刃从衣柜中拿出一套T恤,换掉了身上的睡衣,然后走到了全身镜前。
镜子里的小女孩,黑发披肩,刘海斜梳在一边。刘海下,是两道长而细的眉毛。一双凤眼细细长长,和上面的眉毛相得益彰,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傲气。下巴尖细,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
青涩而稚嫩。
绯刃整了整衣服,眉宇间一片坚毅。
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拉开和室的门,不过几步路,她就到了父亲和舅舅所在的房间。
刚拉开门,耳边就听到了舅舅像小孩子一样撒娇的声音:“啊啊~~我的小绯刃,你终于来了~~舅舅等你好久了~”
绯刃跪坐在榻榻米上,恭恭敬敬地朝三人行了一个礼。
“爸爸,妈妈,舅舅。”
五十岚圭司——她的舅舅,是少见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柔道八段的高手,曾经是职业运动员,如今因为某些原因退了下来,成了立海大的一名柔道教练。
而他这一次想让她转的学校,正是神奈川网球的王者——立海大附属国中。
月见山嘉和——她的父亲,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坐在一边。
绯刃抬头,看了看房间。
父亲,舅舅和母亲都跪坐在桌子旁边。两位男士的面前各放着一个茶杯,母亲正在为他们斟茶。茶杯里放的,似乎是父亲珍藏的茶叶。茶杯中乳白色的热气袅袅上升,带来了一股芬芳的茶香。
等母亲斟完茶在一边做好后,父亲开口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大家长的威严:“绯刃,你舅舅想要让你转学去神奈川,我的意思是,还是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留在家里也可以照顾弟弟,但是你舅舅,非要亲耳听到你的说法。那么,你来告诉他吧。”
心微微颤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排泄的愤怒。
她抬起头,看着父亲熟悉的容颜。
弟弟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亲也会抱她,会哄她,逗她笑。可是弟弟出声之后,这些权利,都不再属于她了。父亲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要照顾弟弟,要保护弟弟。小时候的她只会愣愣的点头,根本不知道,为照顾弟弟所付出的代价,是她的整个人生。
绯刃心里难过的厉害,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她低垂着头,静静地跪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
月见山嘉和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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