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缕又说了什么,霍明珠没听见,只听见她这样问了一句,恰好道出霍明珠的心声。
“先洗洗歇下吧,等明日再说,这么晚了,做什么也不方便,若是让人瞧见,更要有理说不清了。”
“哦,好吧。”
即便认同素缕的话,霍明珠也不说好什么,只让素缕早些睡,毕竟以她对素缕的了解,这丫头心里头一旦有事,是一整夜都要兴奋不已的。
第二日一早,霍明珠照旧去“孝慈轩”给霍老太太请了安,顺道探望了卧床的俞彤,问及她的身子是否好些时,俞彤笑道:“好多了,昨日大夫开的药喝下去,感染的风寒便好多了,其实我也并不那么身娇体弱,却劳烦明珠你们费心,让姑妈也跟着担忧……”
说到这,俞彤停顿了一下,神色稍微有些变化,霍明珠观察入微,都看在眼里,也不问,终是俞彤忍不住,主动说道:“还有,表嫂也对我关怀备至,说是已经吩咐厨房为我熬了补品,但我总觉得不好意思。”
她一早料到林如忆是要做好人的,因此霍明珠只微微一挑眉,面色却没多大变化,笑容却反而发而越发地自然而然了,握着俞彤的手,道:“表姑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母亲大约是觉得愧疚吧,昨日害得表姑蒙受不白之冤,不过是些补品,表姑也别放在心上。”
林如忆昨日离去时放下的那些冷嘲热讽的话,即便俞彤忘了,霍明珠也记得清清楚楚。
林如忆这个人,即便抢亲姊姊的男人下贱之极,可她到底是侯府小姐出身,骨子里总有一种除不去的傲气。无论是在俞彤面前,还是在老太太面前,这种傲气都泯灭不了。
因此,若林如忆在对俞彤冷嘲之后,居然主动上门说为她熬了补品,让俞彤务必要喝,霍明珠便不得不奇怪了。
然而,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林如忆想要做什么不轨之事,霍明珠也不好去点破。万一林如忆果真是善心爆发,一心要为俞彤进补,那她霍明珠也未免小人之心了。
故而霍明珠不动声色,探望完了俞彤便走了,说是要去平阳侯府看看外祖母,俞彤的面上带笑点头,甚至让她转达对平阳侯府的敬意,问候她的外祖母、舅舅舅母等。
霍明珠不知是否是平阳侯府这个名字,让俞彤想起了林如忆的背景同霍明珠完全一样,因而对霍明珠也自觉带了点防备。
霍明珠也不计较,从“孝慈轩”出来,又往“采逸轩”去。听丫头说,霍正德昨夜军务繁忙一夜未归,昨夜林如忆是同霍怀玉宿在“采逸轩”的。
“大小姐,二小姐同夫人这会儿仍在休息,昨日受了惊吓,夫人身子不大好,您晚些时候再过来请安吧?”大丫头采莲微笑着解释道。
霍明珠心下有点异样,面色却不改,笑道:“既然如此,也罢了。等母亲起了,你替我转告一声,就说我去平阳侯府探望外祖母去了,应当傍晚时候回来。”
“是,大小姐。”采莲点头应下。
霍明珠随即维持着笑意转过身,瞥见素缕翻了个白眼在嘀咕什么,霍明珠忍俊不禁地笑了,过后才问道:“你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已是离了“采逸轩”了,素缕又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在侧,这才敢说话道:“夫人同二小姐是越发不拿小姐当回事了,小姐初初回京时,夫人在将军府门口哭成个泪人儿,我可都记得的,现如今竟连小姐去请安,见都不肯见一面!这变化也忒大了点儿吧!”
素缕这气鼓鼓的模样,倒像是林如忆拿刀子捅了她的心窝似的。
霍明珠如此镇定自若,见状,笑道:“好了,不必计较这些,我昨夜不是同你说了吗?日后在府里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将脾气都摆在脸上,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还以为谁得罪了你呢,免不了又要说闲话。”
素缕真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何能如此淡然,刚开始回京时,她可并不是如此,没来由的觉得那时的小姐戾气有些重,见谁都不顺眼。
没有办法辩解,又没有办法去同林如忆理论,素缕只得接受了霍明珠的话,吃起了哑巴亏,撅起嘴道:“哦,我知道了,小姐。”
霍明珠仍旧带笑,上了马车后,才行了不多久,素缕闲不住,朝外头张望着,忽地轻轻咦了一声,伸手去扯霍明珠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小姐……你看那是谁?”
霍明珠透过帘子的缝隙,顺着素缕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瞧见是个丫头,却不大认得素缕指的是谁。
素缕见她没明白过来,急了,解释道:“小姐,那丫头就是夫人跟前的青儿啊!我们昨儿夜里不是说那个什么吗?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