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把玩手中的银子,用大拇指擦去底部的石灰,盯着小二问:“你说你对镇上每一个客栈都很熟?”
小二立即抬头挺胸,自豪地说:“当然,我在这里生活十几年,大多数的客栈都呆过,这一行里很多人都跟我称兄道弟。”
我把手中的银子扔给他,说:“我要找一个中途走散的姑娘,她大概二十岁出头,皮肤蜡黄,一脸病容,连衣服也是黄色的。你帮我去查探一下,她是否住在这个镇上的哪家客栈,或者是否在这个镇上什么地方出现过,但不许搞出很大的动静。天黑之前只要有她的任何消息,我还有银子赏你。现在,先去给我弄一桶水来洗澡。”
几天以来,我都在路上奔波,饥饿和疲劳如影随形,之前神经高度紧张,还没发现自己濒临崩溃边缘,躺到澡盆里,所有的感觉才一起涌上来,但愿这辈子就这么躺着,不要再起身。
早上与归无情及五大护卫打了一架,然后又去万方成的房间盘桓了小半天,现在已是下午了,吃过的那几块马肉,经这么一折腾已化为乌有,肚子里空空如也。小二得了好处,服务体贴周到,将店里最好的点心在我房里摆了整整一桌子,足够吃到明天早上。
我舒展四肢躺在澡盆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隔壁房里没人,如果我猜得没错,早上在大堂坐于两个角落里的五个人,应该就是昨晚入住的客商,也就是住在隔壁的人。我当初进门时,无意中曾经发现,虽然这五人分坐两个角落,但他们有过眼神交集,明显相互认识。
我与聚鹰帮五大护卫动手不久,这五个人就悄悄地消失了,至今没再现身。大白天的,行踪如此诡秘,到底有何目的?
想到这里,我迅速起身穿衣,将剑强插在腰间,推开窗探头向四周仔细观察。窗外是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没有人走过。
我目测了一下自己到隔壁窗户的距离,然后爬上窗台朝那边一跃,双手刚好抓住隔壁窗台一角,胳膊向上使劲,腰腹用力一挺,上了窗台,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房间格局与我的差不多,但稍大一些,多了一张床,床上被褥整整齐齐,似乎从来没动过,地上也没有混乱的痕迹。这一点与小二描述的不一样,他们昨晚也许真的没睡,但是很安静,没迹象表明进过女人。
没有找到武器,当然这些可能随身带着,不会留在房里。柜子里有两包行李,我打开查看了一下,都是些旧衣服旧鞋子旧帽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万方成和店小二都说这些人是客商,但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是客商的东西,而且,他们的行李也太过简单了。
然后,我又故伎重施,进了另一间,这间房里据说是住了三个人,但也只有两张床,与前一间一样,我仍然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最后我怀着好奇心,进了另一边紫衣漂亮姑娘的房间。她的床似乎睡过,行李有一大包,各种颜色的衣服加起来比五个男人还多。我没时间也没精力清点她到底有几件衣服,没找到我想找的黄色长外套,便把那包行李仔细放回原处。
她的柜子里还有一个小包裹,里面全是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闻起来味道也怪里怪气,还有梳子、画眉笔、眉钳一类的东西,难以尽述,大概全是女人的化妆用品,有的我在娘那里见过,有些没见过。或许年轻女孩打扮起来比较麻烦,化妆用品也繁杂。
这一轮潜行,我没有任何收获。看来这五个人和这位漂亮姑娘,都与我要追踪的东西没什么关系,也许是,秀水镇上鱼龙混杂,有几个行踪诡秘的江湖人物,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愿是我神经过敏吧,如果这个镇上每个陌生人我都得去怀疑一遍,然后自己找证据排除,就算不累死,最终我也成了神经病。算了,我还是紧紧抓住那位生病的黄脸女子这条重要线索。如果她没死,总有人见过,我就有找到她的希望。找到了她,就相当于找到了那件东西。
现在最让我头痛的是,找到那件东西以后,到底是应该拿去给归无情换回紫衣漂亮姑娘,还是应该立即送到少林寺,向吴智这个老混蛋换我的解药?
紫衣姑娘与我素昧平生,仅仅见过一面,我似乎没有太多理由为她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况且,如果我找到东西后从这个镇上消失,归无情也没有杀她的必要。
但是,我如果不去救她,内心实在过意不去,她不但长得漂亮,看着让我心情舒畅,还曾经说我长得不赖,算是第一个不把我当乞丐的人,而且她归根到底是因我被挟持的,我要是置她于不顾,人品就太差了。此后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自称大侠呢?
潜入三个房间秘密搜查,想必花去了不少时间,天色已近黄昏,我回到自己房里,站在窗前脑子里一片混乱,惟一的希望就是小二能带给我有用的信息。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手法很轻,似乎还有点犹豫不决。我立即警觉起来,秀水镇上没有我认识的人,谁会这个时候来找我?再说了,除了老板万方成和店小二,谁也不知我住在这间房里。我拔出铁剑朝门口走去。
走到房间中央我忽然腹内一阵剧烈的疼痛,再也无法前行一步,不由自主坐倒在地上。
恐惧比疼痛更强烈,我的第一感觉是:刚才的点心有问题,我又一次中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