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件事。她当时本就因为觉得自己欺骗了失忆的进藤光霸占了别人的孩子而愧疚心日益沉重,得知私自跑到日本的进藤光竟然遇上了以前的熟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棋圣绪方精次,惊讶之下也有点觉得是不是上天的安排,上天给她的幸福已经到了时间要收回了。愧疚痛苦悲伤之下她是抱着点交由上天决定的想法,也就顺势同意了。
但是!她可从没想过进藤光会跟那个男人有什么超出前后辈的关系的。明明是个比进藤光大了十来岁的老男人了,还跟那个塔矢亮是师兄弟的关系,简直不能忍!她的孩子肯定是被诱拐了!!
“尤莱亚,同性恋在美国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妈妈也不是没见过。”她软下了语气,“但是,你跟绪方精次还有那个塔矢亮,报纸上写的乱七八糟的,你还是跟妈妈好好说说吧,美津子也一直暗地里忧心着。”
进藤光沉默了会,终于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
说了第一句,后面的话就容易多,“妈妈,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跟他们,真的算起来,现在什么都不是。”与塔矢亮早已分手,与绪方精次还没来得及开始。
“我不知道,爱情是怎样的。”他皱起眉细细思量着,冷静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塔矢亮与我相识得太早,我们的回忆里有太多的东西,我们是朋友是对手是毕生的唯一宿敌。我根本分不清对他的感情里有多少是友情是对对手的欣赏,又有多少是属于恋人的爱情。”
“接受塔矢亮成为恋人,我承认我是轻率了。”进藤光毫不避讳自己的过去,“当时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而那时的我,并不能承受再失去一个生命中的重要存在。是的,塔矢亮对我而言很重要,他在我的生命中在我的围棋里都有着很深的牵绊,这些过去造就了如今的进藤光。”
“我清楚塔矢亮,他是一个执着到固执的人,而且极度孤傲自尊。他不懂得退让也不会退让,只要他想做的事他总有办法让事情按他的想法发展。”想起曾经被塔矢亮追在身后仿佛随时随地他都会突然冒出来要求下棋的时光,进藤光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他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就知道,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我接受他我们成为恋人,要么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他无奈又头痛地摇摇头,“塔矢亮就是这样的人。”
“那时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他,我也不讨厌跟他成为恋人。”
“那样轻率地对待他认真真挚的感情,现在想来,也是我的不对。”进藤光感慨着,“最终那样的结果,也算是我咎由自取。”
“而绪方精次,”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我还只是进藤光的时候,对绪方精次并没有前后辈之外的感觉。那是他只是一个实力高强的前辈,个性有些恶劣,顶多再加上塔矢亮的师兄这个身份。甚至因为某些原因,我还有些怕他。每次见到他都想方设法地溜走就怕被逮住。”
“那时候我怎么都没想到会跟他有这一天。”
“我只是尤莱亚的时候,说实话,那样的我心智大概也就只有十来岁,与跟塔矢亮那时一样,还没开窍懂得爱情跟其他感情的区别。嗯,我现在好像也还没懂。”他自嘲了句,“我跟绪方精次同居一室数月。他在尤莱亚短暂单薄的记忆里重要而鲜明,鲜明到即使如今我也依然对他有那样的感觉,毕竟尤莱亚也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不否认我对绪方精次感觉不浅,甚至与塔矢亮不相上下。但是那样的感情太混沌不明。一个孩子的喜欢里,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像对一个新奇玩具或游乐场之类的浅薄喜欢,又会持续多久。”
“而且,”说到这里,他突然调皮地笑了笑,“绪方大叔靠谱起来还是个挺合格的‘家长’,说不定我某种程度上将他当做了‘爸爸’的角色?毕竟男孩子总是向往成熟高大强壮的男人。”
“所以,妈妈你看,”他摊了摊手,看着绫子叹了口气,“我现在根本不可能确定地回答你,我喜欢他们中的哪一个或者打算选择谁。也许,我其实谁也没有爱上。我的情感功能好像一直没有成长,依然停留在尚未分明的时期。亲情、友情、爱情……我不能清晰地将它们划分出来。”
“而且现在,我有比这些事情更重要的东西,”他伸出手掌,将掌心的纹路攥在手心里,就像攥住了一个既定的命运,“我答应了一个人,要与他一起走上最高的巅峰,要一起达到‘神之一手’,要一直一起下棋。”
“那是条艰难的路,虽然路上会有很多人共同行走其上,或擦肩而过或互相扶持,但也有更多的人停步不前甚至倒地不起。”
“也许最终,他们都会放弃或被我彻底抛下,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向着那最高之处,踽踽独行。”
“我还要更努力更努力,走得更远更远。”进藤光声音极轻极轻,就像在自言自语,却又无比郑重,像是许下一个一生的承诺,“我会到达那里的,以我们的棋。”
作者有话要说:祝祖国生日快乐!大家国庆假期愉快!